心雅虽被册封为宸亲王,但王府却不是新盖的,而是曾经名满天下,立下赫赫战功的烈亲王府,便多了几分冷肃,少了几分温情。
烈亲王乃是先王最小的皇女,皇上即位之初,戎族兴兵压境,烈亲王不顾个人荣宠安危,毅然披甲上阵,屡立奇功,打得戎族闻风丧胆,有战神烈狐之称,性情刚毅却又狡诈如狐。不到三个月就兵围霖阳关,退敌三十万,岂料天妒英才,六年后战死沙场。引无数扼腕,江湖朝堂无不叹息。
“爹爹,女儿这么做,您?”
“让爹爹一个人呆会吧,心儿”深深地叹息在房中响起,心雅无法,只好退出房门,待关门时,犹豫再三,终于走了出去,在门外站定许久。
深宫的沼泽,锁住了他的前半生,至于后半生,就让她这个女儿来补偿吧。
心雅刚准备跨出脚步,便听到房门里压抑的哭声,像是被什么压住了,呜咽的声音像是小猫叫唤一般,心雅再也无法忍受,一回头将手放在了门把子上,准备开门进去,复有想到了什么,一扭头,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只是眉头紧锁,王府的下人见了,都闪得远远的,免得成了主子的出气筒。
皇女回宫,可是京城近几个月来的头等大事儿,满朝文武大臣和皇室宗亲权贵,各个都在紧盯着,世家大族们也都在观望着,唯恐站错了队,毕竟也算是皇上看重的皇女,刚一回宫又册封了亲王,势头不容小觑。只是又传出皇贵君薨逝的消息,宸亲王没有后宫这个助力。实在是摸不准皇上下的哪盘棋,纷纷派出自己府中的精英打探着,期待能早日摸清龙脉,对症下药。
宫里宫外一时间暗潮汹涌,京城的黑夜一下子不知染上了多少人的鲜血,终于,又一番的腥风血雨掀起了。
心雅搬来王府,便将风瑶安排在主院的南跨院,是个四四方方的小跨院,不见得多大,却显得十分精致,也方便时时见面。见风瑶正在小花园里看书,便走上前去,与他面对面坐着。
多年相处,两人十分自然,风瑶见心雅一脸阴云的样子,便知她可能心情不好,放下了医书,走上前去,体贴的替她按头,不知是不是他的手法太好,心雅渐渐放松了,倚在了风瑶身上。“瑶儿,我爹爹最近不太好,墨儿叔叔年纪也不小了,你多看着点。”
“嗯,放心吧。”风瑶还如在岷山上一般,话不多,却始终让人感觉如沐春风。的确,被这么一个温柔的像水一样的男子包围着,再疲惫的灵魂都可以得到短暂的安宁。
“京郊有个农庄子,还是个带温泉的,气候也不错,爹爹身体这般,说不定换个环境会好些。瑶儿,要不……”心雅心里犹豫再三,终于将话说了出来,轻轻拉过风瑶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半抱着的姿势霎时让风瑶红了脸,也幸好小跨院无人。
“心儿,你照顾好自己”半晌过后,风瑶说到。并不是他不愿意伺候自己的公公,只是多年来从未与心雅分开,乍一提,确实是好不习惯。
心雅将他的头倚在自己的肩膀上,细细的朝他的脸上琢了琢,轻拍着他的脊背。“瑶儿,你怎么这么好?”呢喃的声音,如梦境一般。傍晚的阳光射在了一对璧人的身上,花园里两人恩爱的影子拉的很长。
心雅本不欲让好容易见到自己的爹爹离开自己,只是京城里人多眼杂,她刚回京册封亲王,正处在风口浪尖上,还未有自己的势力保护爹爹,另一方面,确实是爹爹的身体亏空的太厉害,深宫里的生活十分压抑,如今换个轻松点的环境也好养养身子,风瑶随侍着,她也放心。
就这样没过几日,冉儿墨儿还有风瑶加上一些伺候的奴才和四个武功高强的侍卫便启程出发去了庄子上,心雅担心养病的生活太过无聊便令人收拾了两大包袱的话本子还有各类的诗词书籍带上,厨房里四个煮饭的仆公带上了三,唯恐爹爹在庄子上吃的不好穿的不好,上心的模样让冉儿觉得要是自己说一句认床,她能让人把床搬到庄子上。
连墨儿看着心雅紧锣密鼓的吩咐,直嚷嚷着“主子的好福气,好福气”
几人热热闹闹的走了,只有心雅一人呆在偌大的王府,显得更加冷清了,尤其是风瑶的离开让她的心一下子空落落的,一点不是滋味。草草的吃了口饭,直接睡了。
一大早,几个贴身侍女伺候她穿戴好,连饭也未吃,直接骑着快马赶去上朝,此时天还没亮,只是夜间睡不着,索性早早的起了。
还未到上朝时辰,早来的朝堂大臣俱在偏殿等候,宰辅陆文满仍旧像往常一般,众星捧月,一看便是人群的中心,身边的大臣一个个笑得做小扶低,整张脸褶皱的样子像一朵开败的野菊花,看着叫人恶心。心雅被宫侍领进门,就看到了眼前这幅作呕的情景,直接将捧月的星星们永远的划上了自己的黑名单。
“参见宸王殿下”
“宸王殿下金安”
几声零散的请安声陆续传来,引得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册封为王的京城新贵身上。只见心雅头戴玉冠,一身着绛紫色的蟒袍,腰间的暖玉玉带十分醒目,脚上踏着青樱靴,整个人如翠竹般挺拔俊逸,风度翩翩玉树临风,隐约可见三分贵气,三分儒雅,四分高傲。相比朝堂上一些尸位素餐的官员撑着硕大的肚子,更显得鹤立鸡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