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演够了么?”
见秋实松了绑被夏影搀扶出长乐殿,我接过春好浸了药汁的锦帕按在额头的伤口上,好整以暇的望着还在一旁表演扼腕不已的高洋。
听了这话,高洋立刻收起一脸假惺惺的惋惜玩味道:“你就这么轻易放过那丫头?”
我捂着伤口斜了他一眼:“不然怎么样?好歹我与她主仆一场,难道真的杀了她?”
似乎这个理由有些牵强,我想了想又道:“男女之情本就无分对错,若不是被我撞破,偏要搬到台面上来,也不至于走到如今这步田地。”
说到这里我鼻子竟然微微发酸,想到秋实陪伴我十载,我却待她不比冬沁、夏影、春好亲近。如今冬沁横死,秋实也被我狠心驱逐,长乐宫再不复昔日的热闹。思前想后总是我对她们不住。
高洋不语,只低头用手指一格一格扯开玉面折扇又一格一格收回去,脸上始终挂着变幻莫测的微笑。
半晌,他抬起头:“阿婉,你若对谁都处处忍让,早晚有一天你会为今日的善良付出代价。”
说罢,还未等我回过味来,高洋已经换上了往日那副玩世不恭的形容:“阿婉,你饿不饿?反正我是饿了。这么着急忙慌的来寻你,早膳都还没用。”
“……”
我见高洋一阵狼吞虎咽似乎吃的很香,不由得也勾起了食欲,经过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折腾我也确实筋疲力尽,伸手执起银筷也捡了些花样好看的摆盘略尝了几口。
一顿饭吃得很是尽兴,高洋心满意足的靠在凭几上打着饱嗝。
我白了他一眼:“高洋,这饭也吃过了,你也该回了。免得被换岗的禁军瞧见了将你告到陛下面前。”
“此话有理,还是阿婉想的周到。”高洋一下子从凭几上坐直身子。
“外面实在太危险了,那本殿下只能乖乖呆在长乐殿等陛下一纸诏书放你我出去了。”
“……”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还算顺遂,每日里烹茶下棋吃点心,要是没有高洋这厮日日在耳边聒噪,估计日子会更加顺遂百倍。
那日,秋实被搀扶回房中处理伤口再未曾出过房门。当夜,夏影怕她饿着,便送了些热饭热菜进去,推门一看,秋实早已不知所踪。
我懒懒的靠在廊檐下的软榻上,手里捧着热茶听着高洋在一旁絮絮叨叨。
“你说秋实这丫头当真是狠心,竟然不辞而别。亏得你还心软饶她性命。依着我的脾气,定不能轻饶了她。”
又道:“哎?阿婉你知道吗?听说今日前朝热闹的紧,陛下正设宴为那曹国相家的小公子饯行呢。听说是封了个什么少将军的职,啧啧,真不知曹炳国那老家伙是该笑呢还是该哭。”
“你说,这萧襄身为一品军侯都未好好设宴饯行便连夜赶赴边疆,一个国相家名不见经传的小毛孩竟受陛下这等礼遇,当真是世风日下呀世风日下……”说完扼腕不已。
我近日不知怎的总是精神不济,听着高洋的碎碎念竟无端生出几分睡意。懒洋洋挪了下身子才接话道:“萧襄接了密函自然一刻不敢耽误,哪里还有功夫摆什么饯行宴。”
我昏昏欲睡的抱着热茶又喝了一口道:“至于秋实那丫头,她跟随我多年,自是知道我的脾气,我说不想见她便是真的再不想见她,何必再假惺惺依依惜别一番。”
胃里突然一阵翻滚的难受,我皱了皱眉头:“高洋,我有些不舒服,想回房休息,就不陪你了。”说着就将手递给春好叫她扶我起身。
可还未站直身子,一阵昏厥袭来,我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高洋一个箭步上前将我抱进怀里,俊眉蹙起厉声向春好道:“快,快去找太医。”
“可是门外……”春好也焦急万分。
“这可是长公主殿下,本殿下看谁敢阻拦。若是出了意外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说完又低下头神色焦急的望着我道:“阿婉,你再撑一撑。我已派人去寻太医,你再撑一撑,我这就送你回寝宫休息。”
我吃力的点点头,将脑袋靠进高洋的怀里,脑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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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开眼睛已是华灯初上,殿内烛火明亮,晃的我视物不清。只隐约听到有人谈话。
“长公主殿下已无大碍,只是不知自己身怀有孕,未曾精心保养而动了胎气。待微臣开几副安胎良药再辅以药膳滋补便无大碍了。”
是太医院的薛博通。可他说的话我却有些听不懂,什么安胎药什么胎气,难道……我将手抚上自己的小腹,这里已经有一个新的生命了么?
接着是母后的声音:“那就有劳薛太医了,哀家就将公主与腹中孩子一并托付给太医了。”
“请太后娘娘放心,臣定不负所托。”
“夏影,随薛太医走一趟。”母后道。
“那微臣这就去为殿下煎药。”
一层层幔帐被收起,母后自幔帐后进来,我缓缓坐起身:“母亲。”
母后快走两步近前来扶住我道:“快躺下,薛太医来过说你底子弱,需静养几日。”
我拉下母后的手:“母亲,哪里就这么娇气,我若骄纵,腹中的孩子也该骄纵,如此一来怀胎十月必定辛苦,咱们平常心就好。”
“婉儿都听到了。”母后摸着我的脸。
“哀家这就去找皇帝,让他将萧襄召回,你如今身子不便,做丈夫的不在身边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