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九州试设在苏崖子台,并非我的本意,那也是怕外人干扰,有失公正,特意借苏崖子先生的阵意来……”
“陛下!……说了这么多,难道您还不明白吗?”
“这……你是说,三十年前九州试那场决赛,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没错,先蓄意破坏,造成比赛不公,假借为了九州试绝对公正之名,将比试的地方从浮生剑场移到苏崖子台。”
听完天客的话,儒宗变得严肃起来。这样的表情很少见,即便是当年魔族大举入侵,边关告急,燕云之地丢失,儒宗也没有这样的不安。
“那这么说,我也在别人的局里了?我不是个喜欢游戏的老人,也不喜欢下棋。”儒宗说道。
“是的。你就在里面。”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应该很早就知道.”
天客低下头,看着圣樱上天真无邪的少女,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翟芊也笑了,大概是想起许多美好的事吧。她的手上全是樱花,而樱花思人。
“死一个苏立,所有人都能得到好处。你也许是不需要好处的圣人,但苏立,东皇陛下所扶持的儒宗,在将来是不可能取代你的。”
“但我只想知道这是谁的局?”
“如果我说我不知道呢?”
“那你是如何知道我们就在局中?”
“天客之为天客,必然有独到的眼光。我不需要知道这是谁的局,我只要知道这件事不合理,算到它引发的事更不合理。我对这个局的了解,就在今天早上,从苏崖子台开始。”
“从浮生剑场到苏崖子台时隔三十年之久,你是怎么想到的?真的有必然的联系?你算得出命?”
“也许没有联系,不会有人朝着那个方向去想。算,并不能算出什么,我算的是天道。”
“那你为什么说这是一个局?”
天客老人又笑了,儒宗也许心里比他更清楚,但他就是要从他的口中听到为什么。这么多年以来,儒宗早已习惯了和天客的说话方式。
“你不是也没有救苏立吗?你和我一样,不是也在等待陈粟杀了苏立吗?有人猜透了你的心思,还说不是在局里?都说你是真人,可真人是不被世俗所扰的。”天客说道。
儒宗向来心中明朗,虽然心有所忧,但却不足以惊扰他的境界。天客老人所说的局,他是明白的,即将到来的风雨,才是这个局的目的。
他不赞同天客关于“不合理事件”的论断,尽管他从那些“不合理”事件中推断出来的事都是合乎逻辑与情理的。但在上天意志面前,不过是有序的运转。
他认为没有什么事是不合理的,那些不合理的背后总归有一个理由和动机,既然有理由与动机,就是合理之事。
这便是天道的运行法则之一。
儒宗转身向他回答道:“圣人也为世俗所扰,那也只为大世俗,大自由,大境界。”
天客没有再说话,他若有所思地望着乾宫的那片天空,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而儒宗所看到的,却是整个暮云昏黄之中的京都: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刚好站在圣樱上两个不同的角度。
……
……
一只乌鸦飞到了东皇的肩上,在他耳边嘀咕了两声,那是神州军方特有的语言。
“节哀吧,刚来的消息,苏立在苏崖子台上被陈粟所杀。很干净,没有留下一丝血迹。”
“什么!”
苏原咬紧了牙关,强行将悲痛之情按在了胸口。他原本想发作,但摘星楼显然不是一个合适的地方。东皇陛下的气息,仿佛整个星空一般浩瀚,这种人之常情的悲痛,也会对东皇陛下有所冒犯。
他是圣人,更是真人。
“陛下,我该走了。”苏原说道。
“你此行的目的,不就是想打开苏崖子台吗?苏立的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苏原愣住了,儿子的死并没有让他在这片星空之中失去理智。他有些不明白,即便是东皇,也能如此不近人情?何况巨阙剑宗和整个苏家,历来是支持龙无家族的。
他走到摘星楼的边缘,正准备飞走之时,还是忍不住发问:
“这是您的局?”
“朕不会拿小孩子开刀。在你之前,天客说这是一个让所有人都能得到好处的局。”
“信?”
“朕连天道都不信,怎会去相信一个局。”
东皇挥了挥手臂,摘星楼上的九只炉鼎冒出熊熊烈火,那烈火之中,变化的是九州重要之地所发生的一些事件。
崇州无名剑宗的四位圣隐领域的高手不见踪影,青州渤海王正在整顿军队,云州梅兰竹菊四位fēng_liú剑客又在作恶,灭了一个小山门,江州行军道大总管王朔的军府突然遭遇刺客……
大约半柱香过去,九只巨鼎变换了数百张画面。
“重要的事与复杂的事很多,天客算到这是一个局,可朕也不知道是谁布置的局。只能告诉你,这是一个天客算不出的局。”
“难道陛下要告诉我我儿子的死是天意?”
苏原回过头来,心中顿觉苍凉,天客在神州的绝对权威,是任何人都不容置疑的,即便自己位列九州神御,已是人族强者中的一代宗师。
天客大人算不出结局的局,就是天命,是命轮,是天道意志。
“按天客的算法,你能从中得到很多的好处,这是天道对你的弥补。”
“弥补?那请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