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无能,未能寻到北宫穹踪迹,请厂公责罚!”黑衣人跪在地上,沉声道。
魏忠贤道:“罢了,原本我派你一人前去,也没报太多期望,朝中那么多人暗地里掣肘,哪里那么容易办成!”他冷笑一声,“这些愚夫,他们明里是跟我作对,暗里却是忌惮皇上拿到那东西,再也听不得他们意见。只是俗话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些家伙熟读圣贤书,心里却安的什么心思?只是守着自家那一亩三分田不放,当真让人发笑。”
他负手望着窗外,只见一只黄雀飞过枝头,蹦来蹦去,他半晌不说话,竟是看的走神了。
“人呐。。”他悠悠说道,“你先下去吧,以后有用的着你的时候。”
黑衣人道:“是,属下告退。”
清晨,天蒙蒙亮。
北宫穹赤着脚站在地上,冰凉的青砖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睡意消了一大半。
昨夜他一宿没睡,心中盘算着报仇之事。他握紧玉坠,心中浮现出父母族人的面容,心中愤怒的火焰不由得熊熊燃烧起来,只是他向来做事稳重,虽然顾应同和他们北宫家相交甚笃,却也不由得估量起成败的概率来。
他推开门,晨风徐徐吹过,仿佛情人的手,摩挲着他的面庞,一如过往二十个年头,那么亲近,那么温柔。
他抬头,深深吸气,眼中忽然闪过逼人锐气。为人子嗣,纵使舍其身,能报血海深仇,又有何不为?恐怕这也是少有的良机了。
正在他思虑之际,忽然一个柔和的女声传来:“北宫世侄,你怎的起这么早?”
他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已走到了内院门边,差点撞到正在摆弄边上盆栽的顾夫人。当下拱手道:“原来是叔母,方才走了神,冲撞了您,勿怪。”
顾夫人看着他,眼中隐含深意,“可是昨天你世叔说的一番话勾起了你心事?”
北宫穹无语,只是打了个哈哈,顾夫人摇头道:“你这孩子,倒是跟你父亲有几分相像,什么事都闷在心底。”她伸出素手,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道:“烧已经退了,你身体倒是结实的很。”
北宫穹痛遭灭族,本就心情低落,此刻看着顾夫人一番亲昵慈爱,心中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不由得鼻子一酸。
顾夫人抽回手,叹气道:“其实你母亲是我的远方表姐,说起来你该称呼我做小姨才是。”
北宫穹一愣,他母亲王玉睿向来极少向他提起自己娘家的事,他倒是不知道顾夫人与自己有这么一层亲戚关系,只是当下仍旧深信不疑,深深坐了一揖:“姨妈,请受小侄一拜。”
顾夫人笑了,虽是人到中年,仍旧有一份别致的清丽,她慈爱的望着自己的侄子,道:“不必多礼,都是自家人。”说着,她忽然语气变得严肃起来,“穹儿,你且听我一句劝,莫找魏忠贤报仇,我虽是个妇道人家,却也懂得这个人的可怕,他不是那么轻易打倒的,若事情败露,你北宫家岂不是绝嗣了。”
北宫穹心中暗自苦笑,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虽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被屠戮尽绝,那份痛苦和愤怒,又岂是顾夫人所能了解的?又岂是他能够控制的?
北宫穹低声道:“谢姨妈教诲,侄儿自有分寸。”
顾夫人点点头,也不多说,道:“我还有那边的花儿要去照料,你且先自己逛逛吧。”
北宫穹看着顾夫人离去,苦笑一声。转过脸来,却对上了一双美丽的眼睛。
顾薰站在他面前,漆黑如墨的长发在脑后松松的挽了个结,两缕发丝搭在雪白的面颊旁,显得清纯动人。她手里提着一个大剪子,边上一个篮子里装了些刚剪下来的枝叶。
北宫穹不由得心中砰然一动,磕磕巴巴道:“顾小姐,你怎么也起这么早?”
顾薰看着他有些窘迫的样子,不由得噗嗤一笑:“你这么慌做什么?只许你早起吃虫,就不许我早起剪花了?”
北宫穹尴尬一笑,却是不知如何答话,两人就这般沉默的站着,一时间竟有些尴尬。最后还是顾薰打破了沉闷,她看着北宫穹,说道:“你觉得这儿可好?”
北宫穹道:“这儿。很好,叔父叔母待我如子,我很是感激不尽。”他看了一眼顾薰的眼睛,这大眼睛似乎会说话一般,当下忽的鼓足勇气,“还有顾小姐,谢谢你多日来的照顾。”
顾薰眼中闪过一丝羞涩,却掩盖不住面上欢喜,“你本是我世兄,你身体不适,照顾你也是应该的,你若能记着我这份好,我就很高兴了。”
北宫穹点点头,望着对面姑娘秀美的容颜,他心底里忽然叹了一口气,你本是个破落户,无权无势,又有什么资格招惹佳人?这般想着,他的心忽然冷了下来。
正在两人胡思乱想之际,顾绛的声音传了过来,“哟,小两口这么大早就起来约会啦?”
顾薰一跺脚,嗔道:“大哥,你就不能有点正形吗?我可不跟你呆一块了!”说着提着篮子便走了。
“哈哈,我这妹妹倒是小性子很足,不知北宫兄你怎么看?”顾绛哈哈一笑,目光中满满的戏虐之意。大有被我逮到了吧,开始你们还不承认的气概。
北宫穹咳嗽一声,面露尴尬之色,道:“令妹冰雪聪明,兰心蕙质,实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顾绛哈哈大笑,道:“你我一见如故,你两既然互有心意,何必向我遮掩?”他拍拍北宫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