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蔷瞧着意气风发的李凯稳步朝自己走来,心中恍然,仿佛自己在遇见赵霆之前的年华岁月须臾间尽数回笼,流光璀璨,云烟雾影,盘桓在脑海之中。
神思飘渺间,李凯已近至身前,多年的军营生活早已将他锻炼的铁骨铮铮,举手投足都是几分飒飒爽爽。
“这些年我都在想你如今该长成什么模样了,没想到真见着了,倒差点认不出。”李凯微微弯下腰仔细瞧着丁蔷细细妆点过的面容:“今天你很美。”
丁蔷这么和李凯对视着,眼神飘渺像是看着他又不像是看着他。
她听到他说:“对不起我来迟了。”
不是提前离开就是迟迟到来,年华流转,他们似乎从未相真正相遇过。
李凯握住她的手,丁蔷能够感觉得到他手心传递过来的温暖,那是三年来她一直渴望得到的东西。“我带你走吧,这次是认真的,我怕这次就再没有机会了。”
这一天晴空万里,天空一碧如洗。丁蔷抬头仰望着这样的天空用力眨了眨眼睛,将浸红眼眶的泪水逼退,深吸一口气对李凯凄凄一笑:“我们早就了不是吗?”
双手被握得更紧,眼前的人露出从未见过的急切神色:“不,只要你愿意,一切都来得及!”
“我不愿意!”丁蔷声嘶力竭。“你可以将丁家恢复成从前的光景吗?你能给我锦衣玉食吗?你能让我的弟弟妹妹们受到最好的教育吗?”她每质问一声便后退一步,将她和李凯的距离远远地拉开。“赵霆他能。”
这三步的距离仿佛天堑银河般隔绝两人,再也不可能靠近半步。丁蔷决然踏上火三轮端端坐好:“李凯你走吧。你我之间从未开始过,以后也绝无可能。”
“阿蔷,你当真想好了?不后悔?”
“不后悔。”
本以为那些年月裁下的剪影如同油墨铺就一般鲜丽崭新,可李凯现下觉得,当年那个调皮烂漫的小姑娘已经越走越远,身影在不经意间消失,再也寻不见。
迎着清风顺着前方蜿蜒的大道一路望去,在那尽头的不远处,就是丁蔷此后新生活开始的地方。
面色悲喜难辨的李凯举目这么望着,忽而轻笑:“那就让我为你做这最后一件事吧。”
砰砰几声枪响划破出嫁队伍上空,李凯高举枪口青烟缭绕的ak47声振寰宇,每一个字都那么的铿锵有力:“众弟兄听令!今日我李凯护送丁家大小姐丁蔷出嫁,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如有懈怠,绝不姑息!”
“是!”同一个音节从浩荡的路虎车队中齐齐发出,在高架四周的茫茫旷野之上久久回荡。
长龙般的出嫁队伍短暂休整之后重新出发,丁蔷一动不动的坐在火三轮里神情呆滞。这漫长的路途已然可以诠释她今后余下的数十年,四下荒芜,进退两难,归处凋零,去处无望。
够了,她闭上眼。真是太够了。
前方路虎打头,后方兰博基尼押尾,越发衬得被拱在中间的火三轮十分醒目。也许很多年以后赵家庄的老百姓们仍会记得,当年丁家大小姐出嫁时车队长龙的声势浩大。
火三轮嘎吱一声缓缓停下,丁蔷的心也不由地随之一紧。眼前陌生的地界,华贵的铺设,耀目的装饰,都昭示着他们已经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赵家庄。
“对了赵霆你是打哪儿来的呀?”
“赵家庄。”
“那不是有钱人住的地方吗?”
“再有钱的地方也是会有穷人的,比如我,要是你不收留我我会饿死的。”
“那你要感谢我!”
“谢谢么么哒。”
……
我还以为这条路永远都不会走完呢。丁蔷侧目看向窗外正向自己走来的熟悉身影,手心微微攥出汗。赵霆,你当真是认真的?
在赵霆靠近为丁蔷送嫁的火三轮之前,李凯先一步打开车门将丁蔷接下车,神情倨傲地牵着丁蔷的手紧挨着站在一起,仿佛他们才是一对璧人。
赵霆见到这番情景也只是大度一笑:“敢问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李凯高傲的睥着一身新郎装扮的赵霆,回道:“兰陵李凯。”
“哦,原是枣庄的李兄,久仰久仰。”赵霆笑着说完恭维的话,李凯的脸早已黑成锅底。
那一瞬间丁蔷觉得忍住不笑和忍住不哭可以并列为世界上最辛苦的事情。
“劳烦李兄一路护送内子出嫁真是过意不去,不如留下来喝杯喜酒?”话语间赵霆不动声色的将丁蔷拉至自己身侧。
这人生就像一条路,路上的所有人都在匆匆地各自前行,有的人遇上了,陪你走了一段,有的人遇上了,陪你走了一生。李凯瞧着丁蔷在赵霆身侧从善如流的模样,开始有几分明白那些话的意思。
他仍是那般桀骜不驯的模样倨傲地与赵霆对视良久,半晌才摆手:
“不必,我自己带来了。”言罢李凯从怀中掏出珍藏的五星级红星二锅头仰头一饮而尽继而将空瓶摔碎在地上。破碎的玻璃四溅散落一地折射着太阳的光芒如同黑夜里的繁星般熠熠生辉。
李凯单手拍上赵霆的肩膀,目光如炬,力若千斤:“此生你若敢负她,必叫你如同此瓶。”
“李兄多虑了。”
“那最好。”
上前俯身给丁蔷最后一个拥抱,李凯便率着弟兄们潇洒离去。此时婚礼会场上的试音音响里飘出屠洪刚的《你》,磅礴悲切的旋律衬得他那背影样的豪情万丈。
你从天而降的你
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