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极快的摘下面具，伸手拉过岫言。听得她因疼痛而低呼一声，然此时已顾不了那么许多，只猛力将她拽至自己身后。
接着一个闪身，挡在了二人与那陌生人之间。
“你是谁。”
那人不答。
方才跟苏羡笑里藏刀的客气，以耗尽了她的耐心。如今初晗也没什么好性子，他不说话，那就让她看看面具后是怎样的一张脸。
周围只有寥寥几人，初晗轻轻舒一口气，忽的一步跨出，伸出右手向他面上抓去。
那人似乎没想到初晗会如此做，身形微怔，继而微一偏头，竟躲过了她突如其来的攻势。
这人，会武功！
“主子，小心——”身后的芷云亦瞧出了端倪，赶忙出声提醒。
初晗没有回头，心中更觉不安，然手下的动作却没有慢得半分。一招未老一招又至，反手一勾就去挑面具后的束带。
那人却只守不攻，不急不缓的后退一步，竟又将她的突袭躲了过去。
眼见他一身白衣出尘，在空中划出模糊的剪影。初晗死死咬住下唇，电光火石间已想出了对策。
五指如铁钩般收拢，在顷刻间化为掌势，连出数掌向他袭去。
那人仍轻飘飘的后退，每一步，初晗都看似能将他击中，然每一掌都近在咫尺，却仍有分毫的差距。
第三掌攻势方收，原本在初晗的攻势中游刃有余的身形竟似是顿住。
看着那带面具的脸微微偏过，初晗眼底滑过一丝皎洁。
他身后半步的距离，有一尊三人宽的香案。
初晗没有分毫犹豫，单手一挥将他的面具从下颌勾了起来。那人的面容一寸一寸的在眼前清晰，初晗身上的每一处都保持着紧张的状态。生怕他再次出招或是趁她不备而躲避。
出乎意料的是，那人并没有再躲，仿佛只等着她将他面上的一团迷雾拨开。
远处灯火飘摇，初晗望着面前陌生的脸，竟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张脸的主人，她确实不识。思遍了前世今生的记忆中，都不曾认识这个人。
那人微垂着眼，没有分毫表情的望着她。
初晗默了默，将面具重新塞回他手中，“抱歉，认错人了。”起初她以为他佯装成她的样子意图对岫言不利，可如今看来，这人似乎并无意伤害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人。
“嫂嫂——”这数招拆下来，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因为事出突然，殷岫言也就始终愣在原地，如今方才回神，急急行至初晗身后，扯住她的衣袖，压低了声音紧张道。
“我没事。”她回过身去，对二人道，“走吧，先回府。”
然一步还未迈出，身后却有道声音冷冷响起，如此时突兀的秋风，给三人周围笼上一层泠泠寒意，“姑娘不分青红皂白便对在下出手，如今就想走么？”
三人俱是一惊。
姑娘？原他已识破了她的身份？
初晗脚步顿住，却也不再掩饰，回身笑道，“那公子希望我怎的？”
那人仍是未动，一双眸子如星河般流光溢彩，此时却微微眯着，似是在揣摩初晗的身份。目光如疾驰而来的利箭，直看得初晗浑身不适。在他打量初晗的同时，初晗亦在回望他。
这人衣着服饰虽极为普通，可眉宇之间的凛然傲气却分毫没有掩饰。再加之与他交手之间，在她咄咄逼人的攻势下竟能游刃有余的尽数避开，想必此人并非等闲。
正是因此，初晗并不愿与他多打交道。于是收起不善的神色，转而挂上微感抱歉的笑意，拱手揖了一揖，“我已向公子至歉，公子大人大量，想必不会与我这小女子计较。”
言语间，她不着痕迹的退后一步，生怕他突起发难。
这一番话已说到此种境地，若是常人哪怕再有意为难，听了这话都必定不再好意思开口了。
然，这人却分毫不为所动，只见他轻轻勾起唇角，似乎颇有兴致，“姑娘以为，简简单单抱歉二字，便能抵消姑娘对我出手之意么？”
身后忽闻不知是芷云还是岫岩低低的抽气声，初晗眸色骤冷，他的意思，是不肯轻易放过她了？虽说她过于警惕贸然对他出手着实不该，可她也并未伤他分毫。瞧他的模样，也并非是真的恼她强行摘了他的面具。
那他……
初晗一双纤长的羽睫几不可查的轻轻颤了颤，将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那公子待怎的？”同样的话，这回却要冷淡许多，夹带了浓浓的防备与敌意，惹得对面那人勾起了一丝玩味笑意。
“小小女子竟有这般俊俏的功夫，想必尊师也该是有名望之人罢。”
他在试探她！初晗冷冷迎上打量她的目光，唇角勾起讥诮，“但见公子气质不凡，想必也是读过几年书的。怎么不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句话，正是言及此事么？”
那人似乎微微怔了怔，接着唇边的笑意愈发大了。他倾身望向他，虽是纤长的暗影可仍将她周身笼的密不透风，“好一副伶牙俐齿。那你师父从未教过你，出门在外要学会藏吗？”
压迫之感顿生，她忙要闪身避开。忽觉眼前景物一片昏花，再回神时，她与那白衣男子的位置不知何时竟颠倒了。此时，她的背正紧紧贴在香案上，退无可退。
初晗一口银牙几欲咬碎，只死死觑着他。晋国民风虽甚是开放，可这人竟在大庭广众之下，明知她是女子还对她这般无礼！
随着时间的流逝，四周早已静寂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