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山脚下分别后,落凡便飞快地向县南处跑去,一户户人家被他掠过。不一会儿,便在一座座屋舍中看到了一座熟悉,稍显简陋的茅草屋。
落凡随即放慢了脚步,安下心来。平稳安静的向茅草屋周围的围栏走去。
这个时辰爹应该下床准备做饭了,落凡心想。于是又稍稍加快了些脚步。荆安尘抱病多年,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家中平日里的粗重活全由落凡在做。而荆安尘不忍看落凡如此劳累,便每日下床做父子俩的一日三餐,扫尘洒水之类的轻活,想减轻儿子的负担。而落凡见父亲坚持如此,心中明白父亲的一片苦心,便不再阻拦父亲。
落凡想着帮父亲一起做饭,便加快了脚步,正要推开围栏上虚关着的门时,背后忽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呼喊声。四周很寂静,于是落凡立即回头望去,周围的村户都在家中忙作,处处都传来和乐又忙碌的嘈杂声。而就在不远处,落凡看到一个身影在向他招手,落凡立即便认出是他的姑母,落凡爹唯一的姐姐,也是落凡除了爹以外唯一的亲人。于是落凡快步的向她跑去。
到了姑母跟前,叫了声姑母,语气甚是亲切,包裹着阻隔不断的亲情,“姑母,您怎么来了?”
姑母见落凡到了跟前,便把肩上挎着的篮子取了下来,推给了落凡,“凡儿,来,拿着,把这个拿回去。”落凡接过了篮子,篮子里盖着许多的稻草,稻草鼓着,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当被盖得很严实,从外面无法看清。
落凡望着姑母,“姑母,这个是什么?”“篮子里面有几个鸡蛋,小心拎好,别弄破了,拿回去给你和你爹补补身子。你爹这两天身体不好,要好好照顾他。”
“姑母,这个我不能要。”落凡把篮子递向姑母,摇了摇头,“若新还小,您拿回家给他吃吧,我身子骨挺好的,不用补,爹那也还好,而且爹也不许我收的,再说姑父那边我也过意不去。”
落凡知道这几个鸡蛋是姑母家好不容易留出来的,姑母家里只有自家养的几只鸡,鸡蛋也是不舍得自己吃,平常是要拿到集市上去卖的,以换些米面。这几个鸡蛋对他们这种贫苦人家来说显得太过贵重,以爹的性子那是断然不会接受。姑父一家在平日里对自己和父亲平时已经照顾许多了,这些东西实在不能接受。
“没事,你拿着,你姑父知道这事,他没说什么,你照顾你和你爹不容易,我们都清楚,一家人能帮点就帮着点,你也别太累了,有事就跟姑母说一声。好了,快回去吧,你爹还在家等你,好好照顾你们爷俩,我先回去了,晚了你姑父该着急了。”
说着姑母便转身离去,落凡拎着篮子还想推辞。但姑母摆了摆手,样子很坚决,而又想到父亲的身体,落凡只好把话咽了回去,“谢谢姑母。”落凡最后看着姑母的背影,略有些心酸,轻轻地说了一声。
看着姑母远去,落凡轻叹了口气。转过身,想起爹还在家中。便小心的提着篮子,趋步向草屋走去。
轻轻地推开了破旧的木门,屋内光线有些昏暗,此时已近傍晚,夕阳西下,太阳已快落山。屋中没有点灯,屋里传来了些动静,落凡轻轻地喊了一声:“爹。”
草屋不大,只有三间房屋。一进门的房间便是中房,那间屋子的正中间摆着一张旧桌子,大约有半人高,那是平时落凡和爹吃饭的地方,旁边的墙上靠这几只农具。虽然荆安尘在外并无田地,多年前为了进京赶考家里早已将其变卖,即便还有,体弱多病得他也无力耕种,但落凡为了维持生计,在自家门前的院子里开了一片菜地,里面种些蔬菜,等成熟以后,一些留着给父亲补补身体,其余的便和柴禾一起拿到集市上去卖,以此换些油米。
中房最里面的台位上中间,供奉着一个灵位,而那灵位,正是落凡已逝去多年的母亲的。
落凡的母亲在落凡出生不久后便去世了,只在落凡的心里留下了一个朦胧的印象。落凡从小就感觉到,父亲对母亲的感情很深,常常对着母亲的灵位出神,而从父亲那里得知,母亲生前很疼爱自己,在临终前一直叮嘱父亲要好好照顾自己。而现在荆安尘看到落凡为了自己如此辛苦,心里一直对落凡和逝去的妻子存有深深的内疚。而落凡也隐隐感觉父亲的愧疚,所以即使落凡心中对母亲有深深的思念,也很少在父亲面前提起母亲,不想让父亲悲伤只是尽力的照顾着父亲,想要减轻父亲的负担,而心里,则是对母亲和父亲无尽的亲情与敬爱。
中房的隔壁右边是卧室,只有一张床和一只柜子。柜子上有一些书,荆秀才平日里在家看的,落凡每日外出砍柴时会随身带一本,累了便翻翻看。落凡很聪明,也很喜欢读书。古文看过一遍便熟记于心,生词句意常常可自己领悟,遇见不解的便去问爹,经过荆秀才一点拨也立刻便懂。常常触类旁通,令荆秀才心感欣慰。
落凡的声音传进屋后,左边的房间里传来了一道声音:“凡儿回来啦。”
“嗯。”落凡见声音是在左屋,便装着鸡蛋的篮子轻轻地放在中房的桌子上,转身向厨房走去。
荆安尘正坐在灶台下向灶内投木柴。见落凡走了进来,便目光柔和地看着落凡。“粥快烧好了,把碗拿出来准备吃晚饭。”
“是,爹”落凡应后走到灶台旁的案台上,将叠放在一起的两个粗瓷碗拿到了灶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