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月华再醒来时已经傍晚了,睁开眼睛,那双如水眸子里再没了神采,慢慢的坐起身来,一旁守着的妙心忙上前扶着,妙言忙吩咐小丫鬟将早就准备好的粥端上来。
傅月华靠在床上只是不说话,神色忧虑。
妙心道:“夫人,大夫刚刚来过了,说夫人太过忧虑对孩子不好,这样下去孩子只怕是保不住了。”
傅月华没有说话,神色也没有波动,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半响,傅月华挣扎着下了床,妙心也不敢多说,伺候傅月华净面,穿好衣衫,妙语上前去与傅月华打理好一头及臀长发,此时粥也端上来了。
傅月华坐在椅子上慢慢的,一口口的喝着,直至将碗里的粥喝尽,将碗放下,“备车,我要去丞相府。”声音不大,还带着病后的力不从心,但谁都知道这不容置疑。
妙心应了声自去了。
傅月华站起身来,挥开了妙言搀扶,一步一步踏出门外,走向将军府大门。这次锦缘没有阻止,只在远处看着傅月华上了马车,看着马车远去。在将军府,大概没人比她更知道傅月华此时的心情,她失去的不是一个丞相之女的身份,而是一个疼她爱她如珠如宝的父亲。
从将军府到丞相府这段路上,住的尽是以前的高门权贵,现在已大半被抄了家,入耳尽是凄厉的哭喊。傅月华没有勇气掀开纱帘去看,面上不显,只冰凉的手昭示了傅月华如今的恐慌。
马车很快就到了丞相府门口,傅月华从来就没觉得这么快过,当马车停下来的时候,面前毫无重量的车帘,傅月华竟没有力气去掀开它。
沉默半响,傅月华终是伸出了微微颤抖的手掀开了车帘,一掀开就愣住了,没有官兵,门上没有贴条,甚至连牌匾都没有换。
傅月华跳下车快步走到紧闭的大门前,难道收到的消息是错的?“妙心,敲门。”
“是。”妙心走上前去,踏上台阶,叩响了丞相府的大门。
不过片刻,门打开了一条缝,门内的人看见是傅月华时忙将门大开,傅月华更是疑惑不解,连门房都是原来的人?傅月华快步走向前去,朝门内望了望,一丝被破坏的痕迹都没有,“阿贵,这是怎么回事?”
阿贵苦笑道:“是表少爷。”
“表哥?”傅月华诧异,而后又反应过来,是了,现在的表哥已经是丞相了。
“上午夫人被带走了,但并没有官兵来抄家,中午的时候表少爷就来了,说这个宅子已经是他的了,让我们不用担心。全府上下除了老爷夫人,其他人都没事。”说到这阿贵不由的有些哽咽。
一旁的妙心妙言听到这个消息不由松了口气,还好,他们的家人还在。
傅月华后退了两步,看着门上的牌匾,这还是丞相府,可已经不是她的家了。能保下傅家上下,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不是吗?
那自己的父母……想到此,傅月华抿了抿嘴,掩下心中的焦躁,问道:“阿贵,表哥现在不在府中?”
“在的在的,表少爷上午来了就没出去,大小姐你可是要去见表少爷?现在表少爷是丞相,说不定能想到办法。”
傅月华点头,“你方便,带我进去见表哥吗?”
阿贵笑道:“怎么不方便,表少爷都吩咐过了,这里还是大小姐的家,大小姐当然可以随意进出。”
傅月华没有接这个话,客气道:“那就麻烦你带我去见见表哥吧。”
阿贵一边引着傅月华往府内走,一边道:“大小姐哪里话,小人在丞相府里也待了不少年头了,老爷夫人都对我们好的很,我们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只要大小姐一句话,小人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傅月华只是听着,并没有开口。这已经是沈纶的府邸了,下人就算没换,那也是沈家的下人,与自己有何关系?
一路沉默的跟着阿贵到了主院旁的一个偏院,阿贵停下脚步,道:“表少爷就在院子里,我就不进去了。”
傅月华点点头,抬脚走了几步,忽的停了下来,回头对着阿贵说道:“阿贵,他现在是你们的老爷,不是表少爷了,你们要明白这一点。”说罢也不看阿贵什么反应,抬脚进了院子。
阿贵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傅月华的背影,半响反应过来,这是大小姐在点醒他们呢!心里酸涩不已,迈着沉重的脚步往回走去。
傅月华进了院子,见以前伺候沈纶的小厮正守在正房右边的书房门口,便知沈纶就在里面。
一步步走过去,推开了房门,抬脚进了去。那小厮见是傅月华也没有阻拦。
傅月华进了房间,见沈纶正在奏章堆积如山的书案后,抬着头看着她。沈纶见是傅月华来了,忙搁下手中的笔,绕过书案走上前来,指着一旁的椅子道:“坐吧。”
傅月华依言坐下,沈纶坐在其对面,傅月华开口道:“表哥早知道我会来?”
沈纶讪讪的,“是知道你会来,但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
沉吟半响,傅月华轻声道:“表哥,我想去天牢里看看我爹。”
“现在不行。”
傅月华脸色一白,抬头看向他。
“现在朝中文官换了大半,朝纲未定,待一切稳定下来了,我便与你安排。”
傅月华轻轻点头,还未开口眼眶就红了,“我爹他,是不是……”
沈纶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眼泪终是落了下来,傅月华低下头掩住自己的失态,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