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五,慕慕起了个大早。
一起来就将屋子里里外外都擦了个遍，直到房间闪闪发亮才又转战到地面,拿着扫帚往外扫灰。其实,自从两人住进来后，慕慕差不多每天都会打扫，家里根本就没什么灰，之所以这么兴师动众全是因为“赶五穷”的风俗。
“年初五,送穷神”，在慕慕老家郦城一直都有大年初五全家一起大扫除的习惯，按老人们的说法就是在这天赶走穷神，将晦气、穷气都攆出家门。虽然对这个说法持怀疑态度，但多年养成的习惯已经根深蒂固,是以慕慕一大早起来还是将屋子清扫一新。
打扫完毕,又摆好供茶供果，慕慕这才敞开大门迎接财神。做完这一切，慕慕终于呼出口气，一回头就见兰斯倚在门边正抱胸幽幽凝着自己。
慕慕挑眉，哟活，她就说怎么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没做完，瞧瞧瞧瞧，这最大的“穷神”还蹲在家里蹭吃蹭喝蹭睡呢，她怎么可能富得起来？！
摘下围裙，慕慕道：“你醒了正好，过来把茶几上的条子签一下。还有，今中午吃饺子哈。”
兰斯站在原地没动，“今早这么大的阵势是为了攆穷神？”
听了这话，原本往厨房走的慕慕脚步一滞，歪头咦了声，“连你这个洋鬼子都知道穷神？”
话毕，不等兰斯回答慕慕又是一噎，愣在当场微微石化。兰斯不仅是洋鬼子，还是个洋鬼子妖怪，既然连他都知道“赶五穷”的风俗，难不成——穷神真的存在？
兰斯紧抿唇瓣，“有没有穷神我不知道，不过《山海经》里的妖魔倒是大多都真实存在，虽然……很多描述得不太靠谱。”
“嗳？”名扬四海的《山海经》居然是妖怪写的？！还有这样的事！
兰斯在沙发上坐下，怡然自得地喝了口女朋友泡的红茶，这才缓缓道：“《山海经》是白泽所著，所以在这本书里，白泽成了祥瑞四方、无言不通、无晓不知的神兽。至于他的死对头，呵，你看《山海经》里哪些妖魔被说成无恶不作的凶兽就大概知道了。”
慕慕咋舌，敢情“成王败寇”这个词是从这来的？不过，向来有起床气的兰斯a怎么忽然有兴致跟她说这个？不发少爷脾气怪她吵醒自己吗？
果然，慕慕正狐疑，就听兰斯又道：“卡尔派我父亲来中国，找的就是《山海经》里的一个妖魔。”
慕慕闻言讶然瞪眼，兜转间心里已转过千百个念头。之前，兰斯一直都说他父亲来中国也好，卡尔追寻而来也罢，都是为了寻觅一件东西，怎么现在又变成了寻觅妖魔？
像是知道慕慕心中所思一般，兰斯黑眸沉沉地直视慕慕，缓缓道：“说她是妖魔，不如说是怪物。因为她非神非妖，非人非兽，不属于任何一个种族。”
什么怪物这么神秘？慕慕拧眉，脑子里快速地过着《山海经》里见过的妖魔，奈何她以前对神啊怪的不感兴趣，《山海经》也是一知半解，一时间根本找不到答案。
“是女丑。”兰斯闲闲道，“《山海经》海外西经记载：女丑之尸，生而十日炙杀之。在丈夫北，以右手障其面。十日居上，女丑居山之上。”
听了这话，慕慕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仰天默了默，再默了默，终涨红脸地垂首，喃喃道：“这是……神马意思？”
兰斯嫌弃地瞥了眼自家女朋友，鄙夷之情溢于言表：你一个生在中国、长在中国，母语为中文的中国人居然要我这个洋鬼子给你翻译你好意思吗？
慕慕掀桌，你大爷！姐读的不是中文系好吗？再翻白眼信不信我今天晚上毒死你？！
迫于家庭暴力的淫威，兰斯一字一句翻译道：“女丑原本是一名巫女，她生前被十个太阳炙烤而亡，死在了丈夫山的北面。死之前，因为难以招架太阳的炙烤，所以她的尸体仍旧保持着用右手遮住面部的姿势。”
“原来是这样，”慕慕懵懵懂懂地颔首，“可是……这个女丑不都死了吗，你们费尽心机跑到中国来找一具尸体干什么？”
“如果真这么简单子虚道观又何须花上是百弟子的性命守护女丑的秘密？”兰斯眨眼道，“我刚才说了，《山海经》的许多记载并不尽然。关于女丑的事，有许多都未提及。”
“嗯？”慕慕的兴趣被大大吊起来，跳到沙发上挨着兰斯坐下，戳着对方道，“快跟我说说。”
兰斯拽住小家伙不让她乱动，“女丑其实是某位上神的女儿，当年东方领域内，神魔两族争夺天下，女丑也参加了大战。最后神族统一三界，魔界则被赶尽杀绝，但不幸的是，这位上神的女儿却因为沾染了蚩尤的血而沾染了魔气，成为不幸之神。”
“不幸……之神。”慕慕一字一字地碾磨，脑海里没由来地就想起了霉神。这个不幸之神会不会和传说中的霉神一样，带来灾难和不幸？
兰斯颔首：“还不止这些。蚩尤死前曾设下诅咒，沾染了魔气的女丑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带去死亡。而且魔气还会如瘟疫般四散开来，不断感染更多的地方和生物。众神用尽法子也没能解开诅咒，所以最后他们决定牺牲女丑。”
慕慕闻言心底一凛，已大致猜到故事结局。
兰斯道：“后来女丑被骗到丈夫山，十个太阳将其炙烤而死。为防女丑复活，十个太阳每天仍旧烘烤着女丑之尸……”
“不对啊，”听到这慕慕忍不住截断兰斯的话，“不是还有个故事叫‘后羿射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