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光洒满花盘，π楼像是一朵银色向日葵，对着西方天际绽放。
直升机悬停，虞越从滑降绳索直坠而下，落于花盘中心。甫一站定，身后又传来落地声响。扭头一看，项何马和韩笑已立于身后。
“这里我比较熟，先生。”看到虞越脸上歉然神情，项何马露出标准微笑，腔调依旧。
韩笑本就不善言辞，只是笑着扬了扬手中步枪。南向城驾驶飞机走不开，他必须要来助虞越一臂之力。
不再多言，三人迈出花盘中心一块平坦空地，开始沿四十五度坡面，在平铺的各式几何体间穿行。按照之前确定的方位，很快就逼近了卞雅家所在的51421房。
半球形幕墙在不远处闪烁，让虞越心潮澎湃。和量子大厦千千万万几何体幕墙一样，这只是为了更充分利用太阳能的光电外墙。但对此刻的虞越来说，却是一扇隔绝着历史与现实的时光之窗。
哗啦！
时光之窗骤然崩碎！内含光电器件的玻璃碎片，四散横飞，在虞越三人面前，荡漾着漫天银光，坠落暗夜。
室内一定发生了什么变故。
身影一闪，虞越已经跃入屋内。血淋淋的地毯和墙面，映照着晃动的枪管和刀光，以及一道道莹莹绿光。
一个中枪的男人倒在血泊中，面前站着三个大汉，各持刀枪。其中两人，看向另一边，嘴里颇为惋惜的念叨着：啧，可惜了！
他们目光所向，一具树尸正结结实实咬着一个女子的肩膀。
被咬的人，正是卞雅。躺在血泊中的，是她的丈夫，张劲飞。在暴徒向张劲飞开枪的瞬间，卞雅近乎本能地想扑上去，却被已赶到面前的树尸一嘴咬住了肩膀。
唰！
手起刀落，咬住卞雅的树尸被虞越一刀砍下了脑袋。还在惋惜的暴徒尚未反应过来，就见血浆从自己脖子间喷涌而出。这也是他们生前看到的最后一个影像。
赶来的树尸汹涌而至，相继从破损的大门，钻进了室内。项何马和韩笑，也从幕墙跃了进来。
轰轰砰砰的猎枪和步枪响做一团，轰倒了最先赶到的树尸。枪身间隙，虞越也身影蹿出，来到大门口，一番刀光飞舞后，将被挤得七零八落，原本用来抵挡大门的物件重新归位，再次抵住了大门。没了暴徒的帮忙，这些一根筋的树尸，这次想要凿开大门，就要颇费周章了。
屋内枪声落定，这一波涌入的树尸已被悉数干掉。惨惨绿液溅染到各处，仿佛在屋内打碎了一只绿颜料染缸。
“卞雅。”一声轻唤，虞越呆立一旁。虽然卞雅肩头，绿液漫布下鲜血汩汩，但他却没能冲上前去帮着处理。
卞雅也呆呆看着虞越，忘了门外的敲砸声，也忘了肩头的剧痛。
一声尖锐的女童哭喊声，唤醒了两人。卞雅和张劲飞的女儿，张依然，在变故袭来时瞬间吓呆，蜷缩在墙角，此刻终于缓过神来，开始放声大哭。
卞雅扑到了血泊中的张劲飞身边，泪如泉涌，忍着肩头剧痛，帮张劲飞按住身上伤口。但这已无济于事，有两颗子打穿了他的内脏。
“劲飞…”悲痛慌乱，卞雅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是捂着张劲飞的伤口，不断唤着他的名字。张依然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也扑到两人身边，不停喊着“爸爸”。
鲜血从张劲飞嘴中呛出，他已说不出话。颤巍巍抬起手，摸了摸女儿的脸，又拍了拍卞雅的手。
接着，他的眼神却绕过妻女，看向了站在他们身后的虞越，再次颤颤巍巍抬起手。
虞越会意，跨上前来，单膝跪在了他身边。
啪！
张劲飞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猛然一把握住了虞越的手掌。掌心相对，拇指相扣。眼神就势看向面前的卞雅和张依然，下一刻就失去了神采。
“劲飞！”
恸哭声伴随着眼泪，喷涌而出。卞雅伏在张劲飞身上，张依然摇着爸爸，都是泪如泉涌。但张劲飞已经一动不动，身体开始渐渐失去温度。扬起的手臂，保持着与虞越兄弟握手的姿势，格外有力。
直升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门外的敲砸声也越来越密集，挡在门口的物件又开始松动了。
虞越从张劲飞手中抽出手，将他的手臂重新放平。顾不上卞雅恸哭，强行将她一把拉起，扛在了肩上。项何马扛上张劲飞的尸体，韩笑抱起张依然，与虞越一起跃出了房间。
在幕墙间穿行一段距离，来到直升机下方，三人各自挂上救援绳索，缓缓升上机舱。
安顿下来，卞雅已不再恸哭。她将张劲飞抱在怀中，低声啜泣间，不时用手梳理着他的头发。张依然依偎在两人身边，仍是哭喊不断。
机舱内的其他人看到此情此景，都已眼圈泛红。原本想着帮卞雅处理伤口的万晴和段雪霏，都不忍打搅她，各自坐在一旁抹着眼泪。
哧！
人影一闪，项何马未等飞机飞走，又再次从绳索滑坠了下去。
“何马！”
虞越在空中叫住他。
“π楼中央，是电梯间往来的传送大厅，刚才我听到呼救声，里面恐怕困了不少人。我是量子社区的保安，不能总躲在玻璃瓶中，先生。”
刚才妻离子散的惨剧，除了让他心情沉痛，更是唤起了他满腔怒火与热血。
“你们先在附近找栋高楼停下，我去帮帮何马！”
如果让他独自闯进大厦，恐怕很那再走出来。更重要的是，虞越此时与项何马一样，心中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