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接下来是属于山中他一个人的时间。”望着人影渐渐散去的大厅内,汤浩天站起身,对着身后的众人说道,而后,便带头走出了大厅。
众人听了汤浩天的话,便也纷纷起身,追随着他鱼贯而出,万凌走在最后面,而当他身后的厅堂大门关闭的一瞬间,他听见里面传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恸哭之声。
在另外一间为刘明准备的灵堂之内,这里没有超度的和尚,没有冒着缕缕青烟的香炉,更没有那么多来送葬的宾客,有的,只是一只骨灰匣,一捧白菊花,还有几只滴着腊花,缓缓燃烧的白色蜡烛。
漆黑的骨灰匣上方,摆放着一幅黑色相框,镶着一张灰白色的照片,那是汤浩天特意从总部调来,为刘明准备的遗照。照片上的刘明依旧是一副棱角分明的脸庞,坚毅的眉宇之间显出些许英气。
“敬礼!!”众人整齐的列队,在汤浩天的口号下,齐刷刷地向着刘明的遗照敬了一个军礼,礼毕,众人又在汤浩天的带领下,依次上前,将手中的鲜花放在灵前,又满怀敬意地深鞠一躬,而后走出了灵堂。
可是,却唯有万凌站在刘明的遗像前,久久不肯离去,只是呆呆地望着那只骨灰匣。樊叶子与刘蕊等人见状,心中也是一阵酸楚,刚想上前劝慰几句,却被汤浩天拦阻住了,他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都出去,而后独自陪着万凌,默不作声地站到了他的身后。
万凌那原本已经强迫自己压抑住的情感,却在此时此刻的氛围之中,再也克制不住,鼻子一酸,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
汤浩天没有做声,竟然从怀中掏出了一盒崭新的香烟,打开封口,抽出两支放入嘴中,而后一起点燃,拿起其中一支放在刘明的遗像前,又转身走到灵堂内的落地窗前,“哗啦”一声拉开了那黑色的窗帘,窗外一缕刺人双眼的阳光投射进来,照的大厅内一片光明。
汤浩天望着窗外的一片树林,打开了窗子,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这可是令人诧异的一幕景象,因为,汤浩天平时是不吸烟的,不仅是不吸烟,他还对烟味特别的敏感,而此时他这突然吸烟的举动,实在是让人惊异。
半晌,汤浩天仍旧是没有回头,却突出一只眼圈,对着万凌缓缓地说道:“凌子,你知道么?人类的依赖于情感其实是一回事,就好像香烟一样,人类对于香烟的依赖或者其他物品的依赖,就好像人类自己的各种感情一般,没有什么是不能控制的,而对于自己的控制,才是人类优秀于其他物种的表现。”
汤浩天说着转回了身,仍旧是平常那一副面无表情的脸孔。确实,就好像他说的那样,别人能否做到我们尚且不论,可就汤浩天自身而言,不要说什么戒烟戒酒了,就连这对于普通人很难做到的“喜怒不形于色”,对于他来说,也犹如家常便饭一般。
而此时,汤浩天正用那一如既往的,坚毅却又让人有些琢磨不透的眼神望着万凌。
万凌擦了擦脸颊上的眼泪,用有些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汤浩天,半晌有些冷漠地对着他说道:“你的意思是,作为特工,哦不,作为高等生命的人类就应该一直克制自己的感情,高兴了不许笑,难过了不许哭么?!”万凌的语气有些激动,甚至带了些指责的语气向汤浩天质问道。
“呵呵,人活的时间久了,总是不自觉的会有一些感悟。”汤浩天显然没有生气,无论是他的表情或是心中,都没有流露出半点气愤,却是没有直接回答万凌的质问,掐灭了手中的香烟,走到刘明的遗像前,从怀中掏出手帕擦拭着那黑色的玻璃相框。
“活得久了?……”万凌的心中升起一丝疑问,要知道,汤浩天表面上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出头不到三十的年纪,怎么会如此说话,他心中的质疑脱口而出。
“算了,不提这个了……凌子,你知道么,我们每一个人的人生,就好像这相片中的风景,春夏秋冬,繁荣破败,各不相同,却都由不得我们自己选择,但是我们仍旧拥有自己的权利……”汤浩天一面擦拭着相框,一面微笑着看着照片上的刘明,冲着万凌说道。
万凌此时脸上却有些木讷的神情,说心里话,他实在是不喜欢汤浩天这种“你知道么?你知道么?”的语气,就好像一个长辈在说教一般,但是汤浩天无论从身份还是工作上来说,也的确是自己的前辈,万凌即使是再怎么血气方刚,也无法冲着汤浩天发作,只得默不作声的听着,可脸上还是挂了些许颜色。
“我们对于自己人生仅有的权利,就是选择自己的相框。我们需要选择自己的相框作为参照,可是在这同时,却也是我们生命的束缚与悲哀,作为一个个体,一个有生命的个体,我们都是在用有限的生命在那有限的时间与空间之中为了永恒而挣扎……”汤浩天却丝毫不在意万凌的反应,仍是自顾自地说着。
汤浩天说完这些话之后,抬头看着万凌继续说道:“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归咎与自己,那样的话,沉重的压力会让你喘不过气来,知道自己的责任是一件好事,但是独自承受却是另外一回事情,刘明无法选择自己人生的风景,但是却义无反顾的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框架,这是他自己的路,在我看来,他已经获得了生命的永恒。”
听到汤浩天说到此处,万凌沉默了,要知道,汤浩天就是自己口中那个什么事情都要独自承受的男人,他深知其中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