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城里飘着雪花,落在了琉璃瓦上,落在了东边桥头,落在了皇宫深院。
一直都是空荡荡的天南城门在今日里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身姿挺拔,手握银枪,刚毅的脸庞不带一丝表情。
就在士兵的最前方,在宏伟的城楼下摆着一座金色的辇,由十个轿夫所抬,帘门旁还站着个虎目含威的老头。
这样的场景吸引了很多城内的老百姓,他们有的躲在小巷里、趴在墙头上,向着城门处张望。
“你们说这些士兵守在这里干什么,难道要打仗?”
“你傻啊!这里是天南国的都城,就算是打仗也要在边境关口开战,怎么会在天南国都!”
“那这是怎么回事?”
“好像是在迎接什么人……”
百姓们议论纷纷,众说纷纭,但城门下的士兵和辇里的人没有丝毫动作,就像一座座精致的冰雕,目视城门。
半晌之后,城门被人缓缓打开,注视着这里的百姓发现,在城外正有一座差不多的金辇被轿夫抬着进来,在其之后跟随的同样是一对全副武装的。
“我知道了!”有聪明的百姓大喝一声,“应该是梁国使臣到了,看那金辇,恐怕是梁皇子亲自来了。”
“那这么说,城门前的那座金辇里坐着的是二皇子?”
“应该没错。”
“不应该啊,按礼节来说宫中应该早发告示,然后鸣乐击鼓,再由大臣来迎接,怎么是二皇子亲自来了?”
“当然是因为时局不同了,梁皇子与二皇子交好,皇室中却还有大皇子和三皇子在。”
城门前,两座金辇并肩,由众士兵在两旁守护着,迅速朝着天南皇宫而去,在这过程中辇中的两人并没有任何交流。
百姓们看于此,纷纷散去。
…………
而在皇宫另一侧的青石路上,街旁的一座小茶楼已经建好,正在修缮,想必过不了多久便能开张了。
顾珩拄着拐杖在街道上缓步行走着,他刚刚从国教山上下来,竟然没有遇到一个国教中人,好像有人刻意安排的一样,直至他走出国教大门,天南中还没有人知道他还活着。
他想起了昨日在山崖上的内院院长,微微点头。
在其一旁的苏弄影向前望了几眼,随后开口道:“如今天南风起云涌,甚是不安,你身为镇北侯的嫡子,现如今又双目失明……”
“总不能不回去,母亲与妹妹岂不是更危险。”顾珩敲着拐杖,语气十分淡定,“父亲守在北方,我就守在门前。”
苏弄影有些责怪他的不知变通:“天南的三位皇子要争夺皇位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控制军队,其中最值得他们下手的就是你父亲的镇北军。”
“这我知道。”
“你父亲是知命修士,而你只是明道修士,他们肯定会从你下手。”苏弄影的眉心深皱了起来,“皇宫之内不乏高手,虽然比不上大宗,但也非同小可。”
“所以我就要跟你去起源山躲着?”顾珩停下了脚步,无神的双眼看向了一侧,摇着头,“我还没见到大山,岂能绕道?”
“别跟我说你的道!”
“可这本就是道,先人从茹毛饮血变走到现在就是这样的道。”
“这是你的迂腐!”
顾珩静心想了想,觉得苏弄影说的对,这的确是他的迂腐。
从无名山之时他便是这样,来到异世也是这样,不学别人的道,不做没有道理的事。就像苏弄影希望他主动躲开危机,但他觉得不能去应付没有发生的事,因为这是很没有道理的事。
近处,街旁的酒楼里传出酒客爽朗的笑声,楼外系着的红纱在寒风中飘着,雪水在屋檐上结成了冰溜子,过往的行人裹紧了棉衣。
顾珩还在跟苏弄影说着话,街角突然冲过来一辆马车,马夫甩着长鞭,驾驶着马车横冲直撞,根本不在意那些路人。
“闪开,都给老子闪开!”
一声傲慢的怒喝惊动了整条长街。
街上的行人纷纷闪躲到了亿一旁,对着这不讲道理的马夫指指点点。
只有顾珩和苏弄影动也未动,站在路上挡在马车之前,他们是在争论着,没有察觉有马车到来。
“老子让你们让开,你们竟敢装做没听见,是不是找死?!”马夫一手勒紧了缰绳,挥动着马鞭抽向顾珩,那棕色的马鞭散发着一层淡光,竟然是凝结了真元。
顾珩闻声吓了一跳,以为挡了别人去路,刚要摸索着让道,便有马鞭响起了破空声。
这个马夫是个修士,看其凝聚在马鞭上的真元厚度,这人应该是个观天修士,连马夫都是观天修士,那么马车里的人该是什么身份?
顾珩还在思索,马夫已然暴怒:“看来你不但是个死瞎子,还是个聋子!”
苏弄影闻声大怒,放光的手指还未点出,一道寒风已动,扯着马夫摔在了石板路的积雪上。
“何人敢拦我?!”马车里突然出来一声怒喝,听上去是个年轻男子,声音中带着几分阴柔。
话音未落,又是几道破空声响起,一条狭窄的小巷里突然窜出几道身影,穿着漆黑的衣衫,面无表情,在车内男子发怒之后不由分说地一起出掌拍向顾珩。
竟然有暗卫悄然跟随!苏弄影皱眉,窈窕的身姿动若惊鸿,却没有向那些暗卫出手,而是径直地挥掌拍向了马车。
跃于半空的暗卫们见此纷纷收手,舍去了顾珩,怒喝着追上了苏弄影。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