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春夜,莺歌暖正繁。
红发女孩十分後悔。
後悔自己当初竟然毫不掩饰,不假思索地道出了被禁止出入研究室的愚蠢行为。
那样子,岂不是等同於直接告诉精明的雪丽小姐:她未来这一个月的晚上都会处於空闲无事的状态,可以任凭诸位差遣了吗?如此一来,素以「荣誉为吾命」的爱丽丝又如何会放过那一名引致队伍败北的狗头军师呢?
故此,红发女孩当晚便被法官嫡女华丽丽地教育了一顿粗饱,於夕阳与新月轮流的照耀下,女孩以辛勤的汗水灌溉了竞技场内的杂草,也把自己每一条肌肉的纤维通通都撕裂了一遍,替强健的体魄种下了酸痛的种子,虚脱在大地之母的怀抱。
嗯,她中暑晕倒了。
……
……
费力地疲倦的眼帘,从漆黑回到柔和的光明。
「唔哼──眼熟的天花板」
瞧见绘有几何纹路的麦色墙纸,红发女孩懒洋洋地低吟一声,伸手把自己撑起,靠坐於坚韧的床头板上,纵然身上似乎已经被他人涂上了凉爽舒服的按摩膏,但当女孩挪动身子的时候,仍是忍不住发出一阵「丝!丝──」的吃痛声。
“奥德金小姐,你醒过来了?”
一道温婉娴静的声音吸引了女孩的注意,在光线昏黄的桌灯旁边,一位恭顺的女仆默默守候在毛毡椅上,她的大腿平放了一条尚未完成的围巾,两手各握着一根竹毛衣针,此时,她眨了眨了柔弱的眸子,向转醒的女孩投来关切的目光。
红发女孩微笑着,朝向莲儿点了点头。
见状,莲儿马上将手边的事物丢到桌上,小跑去到女孩的床边,替她立起枕头,使她可以躺坐得更加舒适,接着,女仆又为女孩仔细地抹去一些脸上的轻汗,如此这般,关怀备至地呵护了好一会儿之後,俏女仆才松了一口气,恭敬说道:“若然没有其他需下苏醒的消息通知公主殿下她们,不知奥德金小姐意下如何?”
奥德金小姐?
即使彼此相处了快要六个月的时日,红发女孩仍然有些不太适应这一个庄重的称呼,尽管她自己多次要求,葵儿与莲儿却是始终不肯直呼其名,一直依然保持着这副毕恭毕敬的姿态,那是一种异常的坚持,任凭女孩说破嘴皮子也争取不到半点退让的余地。
“没问题,请告知长公主她们吧。"
红发女孩点了点头,随後她又马上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直与性命攸关的严重事态,乃吐舌讪笑道:“不过,我有点儿肚子饿了,不知道府上还有没有晚饍的供应呢?”
闻言,莲儿答应了一声,便徐徐地退出了房间。
房间内,红发女孩躺在床上,她看着女仆的纤弱背影,内心却是感到有点儿奇妙,零碎的记忆片段不断地闪现於女孩的脑海,使她绯红了脸颊,继而惭愧地钻入薄薄的棉被当中,却又忍不住浮想联翩:「说起来,当时的莲儿可是压在葵儿姐姐上面的呢──」
……
……
知悉了艾朵琳醒来的消息,大厅中的爱丽丝立即站了起来,并以急促而优雅的步伐走至二楼的客房,有时候,爱丽丝真是拿红发女孩没有办法,每一次叮嘱她量力而为,她却总是暗自死撑下去,偏要达到所谓的「标准」方肯罢休。
结果,连同此次,相识的六个月以来,红发女孩已经一共倒下了七回。
即使爱丽丝一向喜欢以艰苦的训练折磨对方,可是,这般无益於身体以及未来的结果却不是她所愿意看见的,因此,她着实有些窝火了。
「绝对要好好训斥她一番!」
怀抱着如此的决心,爱丽丝俐落地推开了碍事的门扉,呼呼地走到床边,沿路思考着如何教会女孩做人的道理,而长公主殿下则是默不作声地跟在她的身後,精致的面容下,犹是一片平静无波,不知其所想。
瞧见风行雷厉的法官嫡女,艾朵琳当下就深知大祸临头了,可一时之间她倒是真的想不出半个应付的办法,唯有本能地拉扯起身上的棉被,掩盖住自己的鼻子和下巴,只露出一双心虚和歉疚的眼睛,活像一只探头而出的小地鼠。
爱丽丝凝视了红发女孩片刻,终究还是没有浪费唇舌去责难这个明知故犯的小混蛋,她只是高举线条优美的臂膀,以犀利而恰到好处的力度赏了女孩一记痛彻心扉的暴粟,然後发泄似地搓揉起女孩的脸蛋。
末了,她只是骂了一声:“笨蛋!”
望见爱丽丝这一副姿态,女孩便惊喜地意识这件事情也算是掀过去了,於是赶忙卖乖卖萌卖节操,忽然腾身扑入法官嫡女的怀抱,一边说着感谢的言辞,一边猛蹭在那两座昂然的傲峰,这些胡来的举止顿时闹得爱丽丝满脸羞红,手忙脚乱起来。
不过,作为法洛林王国的一等良民,爱丽丝又怎麽可能沉醉在这一种要不得的邪念当中?经过艰苦的心理挣扎,她仍是战胜了心中的魔鬼,狠心地推开了怀中那蠢蠢欲动的罪恶之源,并且再次给女孩赏了一记暴粟,嗯,一记大概是不够的,法官嫡女果断把刑罚加倍──
乃闻,咚咚两声,骚动的女孩安份了,喧闹的世界也安静了。
如此,爱丽丝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继而从口袋中抽出一封淡红色的信封,随手把它丢到女孩的心口,淡淡然问道:“奥德金的女孩,关於你姐姐的婚礼,你挑好了座位没有?或者说,你懂得挑选的方法吗?”
红发女孩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