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雅意这一路，几乎是把油门踩到底的。只是越心急越出错，似乎已经成为准得不能更准的概率事件。
刺耳的刹车声后，她几乎是想哭的心都有了。好事永远不成双，坏事永远接二连三。
她板起脸，推开了车门。对面的车主也刚从车上走下来，一身黑衣仿佛整个人都融在了黑夜里。
她不耐道：“先生，我走的是直线的。”哪怕她超速了，然而也是开得很小心的。结果，对方却像是吃了激素般不管不顾地直接撞上来。哪怕她的油门踩得再及时，都没有办法改变命运了。
“抱歉，这是我的错，我会赔偿的。”男子含着笑意的嗓音响起，唤醒了她沉睡的记忆。
她的身躯几不可见地一震，缓缓地抬起头。夜色里，在昏暗的灯光下，男子的面容看不真切。她不自觉地往后退着，背在身后的手已经悄然攥紧成拳。
有一个名字埂在喉间，呼之欲出。
她垂着眼睑，用冷硬的声音掩去了一切的情绪：“我赶时间，麻烦先生帮我拖去4s店维修。”
“好的呀，这是我的名片。”男子双手递上名片，那双手很大很暖，几乎可以把她的手完全盖住。他的手骨节分明，是那么好看的一双手。“小姐，你的联系方式？车子修好了，我会第一时间联系你的。”
她微抿着唇，快速地报上了一连串数字：“136……”她故意念得很快，却因为垂首望着自己的脚尖，根本没有看到男子眼底满满的笑意。
男子一点儿都不介意，微笑着道：“好的，我记下了。”顿了顿，他一字不差地背出了她刚念出的号码。
顾雅意弯了弯唇，有些想笑。她微微仰着头，不经意间对上了他的眼睛。他的眸子亮亮的，仿佛有星光在闪烁。
她飞快地错开了视线。冷冷道：“再见。”
“等等！”他再次唤住了她，“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搭车也不安全。不介意的话，我送你？”
那语气满是真诚。可是她知道这个人的心几乎是半黑的，一般不可能会有那么好心的。她强忍着回头的念头，指甲深深地掐入手心：“谢谢，不需要。”
一步步地走出了好远，顾雅意终于忍不住回头看去。只见那人还站在原地。遥遥地朝她挥了挥手。她仿佛还能听到他戏谑地说着：看，我就知道你会回头的。
有血丝从手心里渗出来，却神奇地，一点儿都不疼。她抬手，摸着心脏的位置。
顾雅意，你是顾雅意。蒋晴的世界，你已经回不去了。那人终于来了，可是已经迟了。
她眨巴着眼睛，快步跑了起来。她飞快地跑着，喧嚣的风从她脸上刮过。吹干了刚滑落的泪水。她摸了把脸颊，是干的。没有眼泪的存在的痕迹，正如蒋晴存在的痕迹，同样的不复存在。
“不长眼睛吗？不知道这是红灯吗！”骂骂咧咧的的士司机从车窗里探出来，中气十足地骂道：“不想活了，也不要来找死！我还有老婆孩子要养活，没有时间也没有金钱给你碰瓷！”
顾雅意蓦地笑出声，是呀，她也有傅子善，也有自己的生活。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沉浸在过去。哪怕是那个人，哪怕那个人曾经对她是多么多么的重要……
她双手合十，诚恳地道歉：“大叔对不起啊，我只是太急切了。大叔还载客么。我要去香如故。”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大半夜去什么香如故！那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的士司机上下打量着她，粗矿的嗓音里确实少有的关怀。
“我知道呀，可是我朋友在那儿，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他问清楚。”她微微笑着，耐心地解释道：“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弄清楚不可。”
“又是那些情情爱爱吧，看你一副乖乖女的样子，该不会是又被什么富二代欺骗了感情吧？要我说啊，你们这些女孩子眼神就是不好，那些男的摆明了就是玩弄感情的人，你们还指望着浪子回头？”的哥师傅边开着车，边絮絮叨叨地说教。
她静静地听着，也不反驳些什么。这样的感觉其实蛮好的，就好像回到了曾经婆婆被她惹毛的时光。
下车前，大叔还不忘念叨最后一句：“小姑娘，听老人家一句劝，你的人生正好，千万别想不开。”
“我知道的，大叔请放心。”她笑眯眯地递上了车费，摆了摆手：“阿叔再见。”
“等会儿！我还没有给你找零！”
顾雅意的声音遥遥地传了回来：“不用啦，那些就当是阿叔给我上了一节课的谢礼。”
的士司机拿着那些零钱的手微微颤抖，他望着顾雅意渐渐缩小的背影，眼眶微微发红。
他的话，一个陌生的乘客都能听进去。可是为什么自己的亲生女儿，却怎么都不肯听呢……他身为一个父亲，还真的是失败。优优啊，你现在在哪里？这么多年了，你过得还好吗，吃得好吗，睡得好吗？家里人都在等着你回来呀……
香如故的门童笔直地站在外头，拦着顾雅意不让进。“小姐不好意思，请出示会员卡。”
顾雅意沉声道：“……我能现在办理吗？”
“抱歉，不可以的。”
她微微抿唇：“那就对不起了。”既然不能进，那就只能硬闯了。
就在顾雅意准备用暴力解决的时候，有个娇小的身影蹦跳着从香如故出来。她眨巴着小眼睛，惊讶道：“呀，顾小姐怎么回来了？”
顾雅意悄然收回了准备动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