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亮抬起头吐出一丝烟雾,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倒映出昏黄的灯火,“再后来,我们一起上了高中,又进了同一所大学,我渐渐地发现了自己的变化,我的眼神似乎总控制不了的要追随着你,你高兴我便跟着你高兴,你伤心我也陪着你伤心。”
妙歌眼中的湿润一点点聚拢,最后化作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珠子滚落了下来。
回忆的闸门随之拉开,妙歌想起上学的时候,每次不管是发生了什么新鲜的值得她高兴的事,亦或是被同学排挤,被老师批评,她都爱找雷亮倾诉,他聪明义气,人缘又好,好像根本没有什么是他解决不了的。
“妙歌,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那种感觉就是喜欢,可我不敢对你说,我总觉得这是对我们友情的一种亵渎,我隐忍着,等待着,我看着你从一个清纯的女大学生慢慢变成一个耀眼的明星,我几乎以为自己可以一直把这份感情隐藏起来。”
“直到那晚醉酒!”
雷亮终于回过头,他看向妙歌,眼里有深情也有无措,“那天晚上就像一支催化剂,它唤醒了我体内沉睡着的对你的渴望,妙歌,我喜欢你,已经整整十年零两个月了。”
十年零两个月…
妙歌双手捂住嘴巴,眼里的泪像开了闸的洪水不停的钻进细长的指缝间,这么深情的表白,这么忧郁深邃的目光,妙歌曾不止一次的幻想过这样的场景。
只不过,男主角绝不会是雷亮。
“雷亮,你个傻子…你怎么能对我有如此肖想,亏我一直把你当兄弟来着…”妙歌蹲下身子泣不成声,“这下好了,我跟你再也不可能像从前一样了,这都怪你…”
雷亮看着娇小无助的妙歌缩成小小的一团,心里一阵难过,这步棋,他走错了吗?
“是怪我,但我今天既然说了便已经做好了承受一切后果的准备。”雷亮说着走过去一把将妙歌拽起来,
“行不行,你一句话!”
妙歌被迫直视着他的双眼,脑袋里却一片空白,“不…我不知道,我从没想过会跟你…这实在是太…”
“你敢跟我打个赌吗?”雷亮突然勾起唇角,眼里的光狡黠的让妙歌几乎站立不住。
“什…什么赌?”她愣愣的问道,恍然不觉自己正一步步踩入雷亮给她挖的陷阱。
雷亮笑了笑,突然伸手指向身后那漫天的雪花,“你觉得这雪会下多久?”
妙歌探头看了看,雪已经越下越大,此时已经快要像柳絮一般了,她又伸出自己的手接上一两片仔细观察一番,发现雪花并不会立刻就融化,这说明外面的气温还是非常低的,照目前这个状况来看…
“估计天亮之前不会停了。”她缓缓的说道。
“那我就赌这雪最多能再下一个小时吧。”雷亮说着目光如炬的看向妙歌,“如果这雪真像我说的一个小时后便停了,你就给我一个机会,但如果跟你说的一样天亮才停,我就如你所愿再也不纠缠你了。”
“再也不纠缠我是什么意思?”妙歌喃喃地问道。
雷亮深吸一口气,“就是从此以后你的世界再也没有雷亮这个人了。你再也不用担心我会逼你跟我在一起,也可以放心大胆的去找你喜欢的人,怎么样,敢不敢赌?”
“……我…”妙歌嗫嚅着,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她无法想象跟雷亮恋爱是种什么感觉,更无法想象从此以后生活里没有他是什么滋味。
“雷亮,你别逼我…”
“我没逼你,我只是在逼我自己。”雷亮说着转过身重新背对妙歌,
“就这么说定了吧,妙歌,既然你无法选择,就把一切交给命运。”
交给命运?妙歌忽然茅塞顿开,怕什么,就算输了,也只是一场恋爱而已,想比之下,她反倒不能容忍曾与她青梅竹马,亲密无间的雷亮以后跟她形同陌路。
“那就赌!”她终于开口。
雷亮心里一松,眼里终于划过一丝得意,接下来,就看老天帮不帮他了。
一个小时虽短,此时却显得尤其的长,两人各自拿着酒杯隔着玻璃看着窗外的雪,这本是一个极其浪漫的场景,要不是气氛过于沉默,妙歌说不定还真要忍不住跟雷亮对饮对酌。
“喝酒吧,别总盯着我。”
妙歌连忙收回她探究的目光,“你看起来有点严肃。”
雷亮回过头,“这难道不是一件严肃的事?”他说完又将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完,点点头,“选酒的品味不错。”
妙歌抓了抓头发,“这不是上次你给我送过来的么?”
“嗯?”雷亮拿起酒瓶看了看,“还真是,这酒还是我专程托人找了好久才找到的呢,太可惜了。”
“可惜什么?”妙歌一脸诧异。
“可惜今天这个时机不对,喝起来总有些糟蹋了。”
“我觉得挺好,”妙歌说完认真的尝了一口,“不管怎样,今晚注定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雷亮嘴角一弯,“说的不错,要么就是纪念我们逝去的友情,要么就是纪念我们即将开始的爱情。”
妙歌愣了一瞬,他是这么想的?自己的意思只不过是说,今晚两人在一起熬夜看雪的场景值得纪念而已。
不管怎样,“那喝吧,你两杯我一杯。”
“我三杯你一杯你都喝不过我。”
“谁说的,那来试试看。”反正事已至此,妙歌干脆不去为无法预料的事所困扰。
两人就着满天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