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即墨踏入平就殿,如今这院里空旷的很,地上有什么东西熠熠闪光,刺着男人的眼。
脚下传来“咔哒”一声脆响,非即墨抬脚就见一片金丝母贝扇的碎片被自己踩的四分五裂,男人俯下身捡起一块,指尖轻拂,眼中是说不出的悲伤...
屋内还保持着他熟悉的样子,软塌旁边的书桌上还放着自己平日里细读的书,二人一同抚奏的知音琴还摆在一边,就连他亲手为她带上的自己的发簪,也安静的躺在桌上....
她好像什么也没带走,但是又好像把一切都带走了。
非即墨攥紧了手里的母贝碎片,手里的痛半分都比不上如刀割般的心里的痛。
男人深深的叹出一口气,一滴泪同指尖的鲜血一同滴在地上。
怪得了谁呢?
这都是他...活该
这一切都错在了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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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里府
阳光有些刺眼,落在空旷的寝殿内,花泷七坐在一扇门前仿佛石雕一般一动不动,静静的看着九里曾经存在过的地方,九里的尸体按照鬼族将军的礼仪办置,可非即墨没让她看一眼,他们一同出生入死可连最后一眼都没有。
“花将军真的搬来咱们府里住了?”
“像,也不像,就拿了几件衣物、一把琴,可人就在副将原先住的卧房旁边那间住下了”
“人都死了,这般的深情又有谁看呢”
“那咱们活着的人,又能做些什么呢,不过是聊表追思罢了”
“不过都是演给自己的”
“你怎的今日说话如此刻薄?可不像平常了”
花泷七将墙角处两个女使的话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人仍是没动,只是淡淡的喊了一声
“月安,把那两个碎嘴嚼舌的给我扔出去,再也不许迈进府里一步”
少女闻声匆匆赶来,狠狠地瞪了角落处的两个人,一手拽着一个,二话不说直接从墙头扔了出去。
她们搬来九里府不过两天,就有人敢在她将军面前说这些有的没的,不知好歹,要不是看在这是曾经府里的人,说不定早就拔了她们舌头,用军棍打出去了。
月安拍拍手转身有些担忧的看着花泷七,这两日她就这般坐在这里,不吃也不喝,还吩咐自己这府里的东西一样也不许挪了位置,一样也不许丢,只看着就让人揪心的很。
“将军,咱们吃点东西吧,哪怕喝一口水也行啊”
花泷七摇摇头,忽的张口问道
“月安,你说这世间真不公平,人族死了可以来地府,也可以去仙界,妖灵两族死了还可依附于其他,最起码都能再见一面,可九里死了会去那呢?你说他还在不在这世间、见没见到溧阳呢?”
女人面上平静,可眼泪汹涌而下,打湿了一大片衣襟。
“七七...”
黄扶风进来的时候正听到这话,走上前一把将人抱在怀里,任由她如何挣扎都不放手。
“七七,不在这住了好不好?去我府里,你不是喜欢苍潍阁吗,我都给你收拾出来了,跟我走,好不好?”
黄扶风拉起来女人的肩,紧盯着她微红的泪眼,抬手轻轻的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七七,你别这样,是我错了,我不该擅自给你喝忘情水的
我只想...只想让你看我一眼,对不起”
花泷七抓着男人的衣襟喃喃了一句
“忘情水?”
黄扶风看着面前的女人,拉起她的手就要走,可女人稳坐不动对着他摇摇头,眼泪再次控制不住的滴下。
“他是战场上的雄鹰、是狼,他怎么能死在仇恨之下呢?是我...都是因为我...我想陪陪他”
“七七!”
黄扶风平生第一次吼了花泷七,女人抬眼震下一滴泪来,愣愣的看着他。
男人不忍心在说什么,只是又将人抱紧。
花泷七吸了吸鼻子,却闻到一丝又有若无的血腥味从男人身上传来。
“扶风?你受伤了?”
男人躲开她的视线,摸了摸鼻子。
“没事、没事,练武不小心弄伤的”
女人见他的神情分明就是撒谎,将目光看向一旁的乾时。
“将军以为那黎澶渊和齐汝南是谁救回来的,那三千鬼儡个个凶狠,殿下负了好多伤才将二人平安带出”
黄扶风回头瞪了乾时一眼,安抚的拍了拍女人的肩,沉声道
“我没事,你看这不还好好的吗”
说着起身在女人面前转了一圈,还用手拍了拍胸口。
眼见花泷七又要落泪,连忙换了一副凶巴巴的表情,严声道
“不行再哭了!再哭我就给你绑回我府里,不让你在这住了”
女人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低下了头。
在抬眼时,已不见半分泪光,眼底的狠厉、恨意更胜平常,这才是花泷七,永远不会被击垮的花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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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泷七下午见了钟馗一面听闻了那日幻境外的事,大体也没什么特殊的,只知道那日钟馗中了陷阱,耽误了一会再出来时厉千灯已经消失无踪了。
齐汝南两人确实是黄扶风救回来的,据说他们从那深不见边崖的石屋中杀出的时候浑身都被血染黑了。
原来幻境内他们说的话,所做的动作外面都能看见,最先来的是厉清河,也是厉清河通知黄扶风去救齐汝南二人的,非即墨是最后赶到的,那个时候幻境已经破了。
月亮悄悄爬上,屋外一片清明寒冷,花泷七坐在床上,看着穿过窗子溜进来的月光,脑海里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