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歌山主喜欢穿黑袍,山中人尽皆知。
他此时依旧穿着黑衣,不同的是,这件黑衣之上无一丝装饰花纹,毫无疑问,这是夜行衣。
穿夜行衣,自然是行不方便之事。
“到底还是大意了。没想到那剑客居然这么强。”荡歌山主喃喃道。
很明显,这一次他没能得手。他用手抚摸着胸口,精神有些颓靡。
哪怕至今,他依旧是想不通,为何那道法诀对徐庸铮没有任何作用呢?
莫非徐庸铮没有受到梦魇残卷的影响吗?还是宝罗王办事不利?
身上的痛楚警醒着他,不要去想这些事。
没有将那剑客变为自己的傀儡,那么他的计划自然有所改变。一瞬之间,他便改变了主意。
他慢慢摘下脸上的面具,轻轻撕开那件有些残破的贴身衣裳。这一道伤口可有些恐怖。就像一张撕裂的大嘴扎从他的肌肤之上浮现。
若是那剑客的剑气再凶猛几分,他不敢再想下去。
荡歌山主轻轻拔开一个药瓶,将药粉尽数倒在那张大嘴之上。
中州剑客,你可给我等好了。
另一边,对徐庸铮来说,不过是换了个地方修行。他此时坐在阴阳界内,再度闭目。
方才,他本来修行得好好的,不料密室之外突然来了一个送菜的伙计。
徐庸铮不愿让人打搅,朝那人随意招呼了一声,让他放在门口。
可是,那人不依不饶,偏偏要进来。
徐庸铮当时心中就有了戒备。
石室打开,那人进来之后,笑容和善道:“剑主大人,山主命我送来了饭菜,请趁热吃了吧。”
徐庸铮皱眉,不想听人摆布。他看着那张脸,心里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果不其然,那人放下饭盒,很快就掏出一个卷轴出来。
卷轴落地,那人手中变幻法诀,口中更是念念有词。
可惜,徐庸铮始终不为所动。
而诡在他脑海中,解释着魅罗的事情。
徐庸铮自然是相信诡的,哪里不明白眼前这人的算计。
一剑祭出,一道恢弘的剑气直接砍向那道卷轴。
玉质卷轴瞬间破碎成渣。
其后更是两剑杀出,那黑衣人身受重伤而败退。
他一路追到此,却发现那人不见了踪影。可惜,却忘了回去的路。
山主当初许诺他进入凝神境界,自然是不会让人来打搅的。所以,那人究竟是谁?徐庸铮可想不明白。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可真是笨得可以。”
“若不是那荡歌山主密谋,能在这种地方下手,肯定也得到了荡歌山主的默许。和山主下黑手差不多。总之,这件事,就算到山主身上吧。也不算冤枉他。”
徐庸铮这才有机会提问道:“那魅罗到底是什么东西?”
“哎,那不过是天外邪物低级别的一种生物。魅罗魅罗,魅人心智,罗网成傀儡。”
“所以这个局,从一开始就设下了?”
在诡看来,徐庸铮难得聪明了一次,赞赏道:“算你聪明。不然以你那日的骄傲姿态,那老头又怎么会如此青睐。我就说嘛,你学人学个四不像,怎么能骗过那老头嘛?原来,那老头是打着这个主意。”
徐庸铮低头道:“我以为自己当日已经足够骄傲了。没想到,仍然被他给看破了。”
“不愧是荡歌山主。这算计,比当年那白丁手下的狗头军师们都要管用许多。并用阴阳谋,反而让人防不胜防了。这件事,不管你看没看破,好像都不重要。若是你能从此处安全出去,那荡歌山主就不得不笑脸相迎。你们的三年之约,你不得不履行。若是你就此沦为傀儡,对他言听计从……”
徐庸铮这才渐渐懂了。难怪那日,荡歌山主有些老好人的味道,对他更是出奇的友善。
对于地上和潭水之中的异象,徐庸铮似乎也没那多心情欣赏了。
趁着脑海里残留着些许蝉儿的回忆,他闭上眼睛,再度进入了沉思。
那蝉儿轻薄的羽翼,竟是如此清楚浮现在他眼前。
徐庸铮清晰地看到蝉翼之上的纹路,甚至是那上面一层浅浅的绒毛也尽收眼底。
诡见多识广,看到徐庸铮如此用功,也没有出声提醒。至于徐庸铮领悟那意境几分,完全是他自己的收获。
蝉儿飞上天,与黑云对峙。
这个世界,根本不会发生这种诡异的情况。
仅仅凭借那一大群蝉与蝉鸣,晋升到凝神境界,诡只会觉得他在痴人说梦。遑论徐庸铮的天赋。
久思无所获,更是无可得。徐庸铮没来由一阵烦闷,都怪那扫兴的黑衣人,不然,徐庸铮的玄意剑再次与那壁画接触,他保证自己会领悟更多。
徐庸铮睁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眼前起了一团白气。
呵气成霜。
天气还远远没到冬季,而徐庸铮抬头,那句话清晰印入眼帘。
阴阳界,界明阴阳。阴-水濯阴地,故浑浊不堪。阳池耀阳土,清澈不可见底。
原来此处叫做阴阳界。
怕是连他自己都不知晓,心魔密室,梦魇残卷,加上此时的阴阳界,星邪壁画,荡歌山四大密宝他都已见过或体验过。
而他刚才所坐的地方正是所谓的阴界。
地上黑白分明,也不知是徐庸铮眼花,那阳界白沙之上隐隐出现了一摊摊金黄,似金沙。
徐庸铮把头往前一探,去看那正中间的潭水,发现并没有所谓的阳池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