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眉青年对宫胜说:“他叫谭敬,据说认了个宫里的太监当爹,那太监很是能办些事情,于是他也跟着威风起来了。”
宫胜听得直摇头:“这是认贼作父呀,大好男儿何必认个太监当爹呢。”
“姓张的,识相的就把钱拿出来,否则你会后悔的,我李某人说到做到!”说话的人生了一张白净的脸,胡子收拾的干净,怎么看都有几分太监的味道。
白眉青年双臂抱肩说:“那人叫李宏,人品下流,据说背后是越骑营一个叫高宠的功曹。他常用卑鄙伎俩坏别人生意,比如给小商家的马料里洒巴豆,又比如趁着天黑偷别家的马,他还踹寡妇门,美其名曰不忍心让女人守活寡,就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地赖。”
白眉青年话锋一转又说道:“你看这些上当的人无一不是奸商,看样子这做局的石勒也是一个盗亦有道的人物。凭着子虚乌有的走私战马诳了一众人等,玩的好一手空手套白狼。是个人物!没能结识一下当真可惜了。”
宫胜听了却是心中暗想当初他可也是信任这位石应龙的。当初他只拿了八十两的押金,却托付给对方价值二百两的马,幸好石勒信守承诺,没有卷了马跑路。宫胜心里叹息:这也是盗亦有道,石君信人也。
宫胜与白眉青年说:“如此看来,那石勒坑的那几个南阳人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人。”
白眉青年颔首:“英雄所见略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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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城里春意盈盈,路边疏离着一丛丛白色的荠菜花。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荠菜又叫报春菜,春来即生,石勒小时候没少拿这野菜糊口,因为实在是太穷了。
温和的风扰动了草木,像是水波荡漾起一片绿色的波澜,又卷起一朵朵白色的花朵。石勒看着脚边的报春菜思索着,他在琢磨怎么来实施他劫富济贫的大计。
——高治安为人卑贱无耻,欠着村民修桥的钱已经十五年,当初死在桥下的工人的尸骨都烂了,这工钱还没有讨到。这一单该让他入伙。
高治安一脸肥肉,他露出一个疑虑的表情问:“真的都是军马?马匹来源可靠吗?”
石勒笑道:“都是军马,这点你尽可放心,宿卫军什么情形天下谁不知道。”石勒的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精光,只凭着眼神就透出一种不容置疑来。
——粮商张德昌贪得无厌,大斗收米,小斗卖米,常年盘剥南阳乡里。去年南阳一代歉收,路有饿殍,他囤积居奇,以国难至暴利。这种人不宰他一刀,岂不可惜?
张德昌放下手中的算盘问道:“那么多久能货能到位?”
石勒面露得意的神色说:“先付二百两订金,一周就能到货,这效率如何?这就叫做兵贵神速。”
——程武欺行霸市、逼良为娼,他以放高利贷为业,但凡是拿了他一文钱,从来没人能还清,多少人为此不得不让妻女去青楼用身体偿债。我石某人今次就要好好教教他做人。
程武对石勒说:“这马的价格有些不便宜呀?”他脸上挂着淡然的笑,他双手交叉显得极为胸有成竹,生意场上的谈判他程武是老江湖了,自然懂得如何表现更能压低对手的价位。
石勒却是笑了:“不需要付全款,但付订金即可。”
程武露出满意的笑容来,他说:“既然只是先付订金那么就没问题了。”
两人相视而笑,程武在心里笑道“爷爷怎么可能全款?”,石勒在心底笑道“我也只要你的订金。”
——胡必亮仗着给权贵当狗,自以为不可一世,他奸污妇女,事后反而污蔑被他羞辱的妇人是贪恋钱财,如此狼心狗肺的东西怎么能放过?
胡必亮手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说:“但是我怎么才能确认你说的话?”他看着石勒,脸上写满了我不相信,你奈我何?
石勒叹气说:“这样吧,汪老板你不放心,可以亲自倒洛阳来看,石某在洛阳恭候大驾。”他心里却暗自冷笑,姓胡的你这老贼,只要你肯去,老子一定让你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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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执中张氏马行的掌柜一声大吼:“你们知道老子身后是谁吗!老子张氏马行是张林张中书的产业!张大人乃是赵王他老人家的心腹嫡系,堂堂的国朝卫将军!你们反了啊你们!居然敢在张大人的产业里撒野!”
这一阵疾风骤雨般的痛斥就像是掀起了一阵狂风,场面为之一静。卫将军张林是何等人物,朝廷里当红的权贵,捏死个商人还不跟捏死只蚂蚁似的简单?宰相门前七品官,卫将军门前的下人怎也算个官吧?围拢着张掌柜的一干讨债侠士们脸上七情变化,一时间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那张掌柜看见气势汹汹的债主们服了软,一脸趾高气昂的冷哼了一声说:“做人要懂规矩,在我张家的地盘上把你们平时上不了台面的嘴脸都给我收起来,坏了张大人的生意你们担待不起。”
第一个缓过来的是南阳高利贷豪商程武,只见他堆起了一脸的谄笑:“敢问掌柜的您贵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