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国王室原来除了宋王几个以外，还有别的人啊。”墨昀听完了洪续畴的讲述，点了点头说道。
“不过她们都是女子，无法继承王位，不被人所知。”洪续畴背着手走在馆内长廊间。
“女子凭什么不能继承王位？哪点不如男人了？”一道女声突然插进了他们的对话。
两人回头看去，小鸷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们，然后转过身子，将身子有些虚弱的小千面对墨昀和洪续畴。
“这……也不能说是不如男人吧。据我所知，西野高坡的西陵大庙便是女祀为主，所组建的祀军也都是女子为多。星土贵至星宫宫主的向来是女子为尊，借用星宫十二宫制度，牢牢控制着整个星土。其实准确说来，南钧与星土之间的战争，是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之间的斗争呢。”洪续畴笑着说道。
“哪点不如男人？”很少见的固执此刻出现在小千身上，她神情严肃认真，像是在追问一个早已藏匿在心中的问题，一旦觅得答案的可能性，便锲而不舍的追索。
墨昀开口制止道：“小千，莫要这样。”
“不。洪大相，帮我解开这个疑惑吧。”这话有些不客气，“我需要知道这个道理。”
洪续畴脸色微微一变，有点愣神，沉吟良久之后说道：“女人与男人在一起，出于繁衍的目的，需要女人辛苦十个月。一年的时间，也就跟着没有了。一年的时间对于大多数训民或许只是寻常生活的一部分，一个循环往复的平常罢了。但是对于帝王而言，一年的时间在诸战平原这块土地上，将有非常多的可能性。虚弱的女人，容易在特殊的情况下，被俘获，甚至让整个国家为此陷入灾难乃至灭国之祸中……”
“原来在你眼中女人只是灾难和祸水？呵……”小千停住了嘴，脸上现出讥讽的嘲笑，“小鸷，我再也不想见到这个男人的脸了。”小鸷听话的转过身子，一脸无奈的张了张嘴，无声说道：“她心情糟透了，在里面就这样了。”
洪续畴朝着墨昀摊了摊手，一副我招谁惹谁了的样子。
墨昀隐约有些明白小千这种想法是从哪来的。
那个女人呵，是她的娘亲，清冷的面容下是一颗绝不服输的心。
她的话至今还记在墨昀心头：
“墨先生，你说这世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墨昀微微仰起头看向长廊上空，春风正在拂过大地，越来越明显的春意盎然于世间，可这个世道……
也没有变好呢。
有人在为了一个名额拼死挣扎，有人为了一国臣民拼命谋划，有人为了宏图伟业雄师临门。
哭的笑的，却还是那些从来没想卷进这浑浊世道的训民们。
墨昀侧了侧身，目光垂落在低着头沉思的小千侧脸上——
小千，你想到了什么呢？所以才这样地咄咄逼人，想问出一个答案来。
墨昀收回视线，忽的笑了笑，避开心中的某个想法，直奔另外一个更简单的念头——
不管怎样，先挣足了洪续畴的这笔钱吧，至少衣食无忧，才能考虑更多的东西吧。
男人也好，女人也好。
还不都是在这世道里奋力挣扎着，活着么。
长廊后面传来急促地脚步声，高郑晋抱怨的声音也跟着传了过来：“嘿，你们就不能等等我？我就跟姬嬷嬷多聊两句，怎么转身你们就不见了。”
墨昀几个人停下脚步，等来高郑晋的到来。
“高使者，事不宜迟，时间紧迫，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布置、处理，才能保证此次金妃会的顺利进行，不会被打扰。况且还有不少诸邦嘉宾需要我一一拜访打理，能得到你与韩府宫交谈的结果，我已经觉得很欣慰了，不能白费了你们的心思，得速速去准备才是。”洪续畴笑着说道。
“嘻嘻，说得倒是蛮暖心的。”高郑晋走上前来，“一块儿吧。有些刚才不方便说得话，跟你讲讲。”
墨昀下意识往前进了一步，随即想到什么似的，又往后退了几步，离着高郑晋和洪续畴远了一些，虽然他们说话的声音还能听见，不过假装听不见也是能说得通的。
洪续畴诧异地看了墨昀一眼，而后有些了然，低了低声音，将双方的声音降低了。
墨昀歪嘴笑了一下，若是洪续畴觉着自己这样做不对，那也不管了。
接受他的委托是一回事，但牵扯得太深，可就不大容易从里面脱身了。
从始至终，墨昀的确从未将宋国作为自己安生乐业的选择项。
南钧才是终点，高郑晋只要维护好私交便可，也没有必要过于注意他们对于政治上的讨论。
墨昀之前不觉得有什么，毕竟是为了挣钱，且接的委托是保护好洪续畴，可有可无的知道一些相关国政事宜，也无可厚非。
可现在，一想到金妃会里的那些事儿，进而想到宋国十二座府城瞬举白旗的作为，再想到曾经一路走来看到的那些尸骨。
呵……这世道，有些肮脏的让人看不下去，听不下去。
带着这样的情绪，再看高郑晋与洪续畴之间的交头接耳，以及他们的身份……
墨昀忽然觉着胸腹间有些反胃。
他深吸了一口春天的气息，有些青草的味道，像是春暖回大地的那种温暖。
努力将心头的那点恶心吐出去，墨昀紧抿着嘴，抽了抽鼻子。
“墨昀，快跟上来啊。”高郑晋的声音在前面响起。
小千的身影在前方，她在看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