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在月光的衬托下,像被铺上了一件血色的轻纱,那种感觉又加重了几分。时不时地传来了青蛙的叫声,但也不失那该属于这儿的宁静。
田埂边的小路上,一伙二十几人,一个个生的身材粗壮,手持兵刃,赶着三辆马车,在这狭窄的小路上走着,黑夜里仍不敢如何松懈。
每辆车上都插着一杆丈许高的小旗,旗上书着一漆黑墨染的“管”字。
管家镖局,近两年刚刚兴起,名气却是传的六百里之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因别的,单纯是因为这家镖局胆子大,实力强,敢接别人不敢接的活,敢走旁人不敢走的路。
相传,他们第一次押镖,途径瀚州虎行山之时,遇上了恶名昭著的虎行山恶匪。谁知他们镖局一行二三十人,竟是将那山上贼匪一百来人杀的一个不剩,连着三位显锋境界的当家都没有跑掉,如此名头也就是传扬开来。
管家镖局的人以往是来自宛州的一个帮派,后来与仇家火拼时,掌门被杀,本就没什么根基的小帮派立时就树倒猢狲散了。而之后,一些尚未各走各路的帮众就是来瀚州开了一家镖局。
为首之人管龙涛,是一位显锋圆满的好手,手拿一九环虎头刀,使得一七十二路连环刀法,刀上九环,走路时左右颠簸却也不随意响动,实力非凡,在江湖中也是小有名气。
以他的实力,自然不用屈居在一个小镖局中当镖师,随意寻个门派,专心修行,有生之年,未必没有机会达到玄彻境界。
但是没有办法,他去哪里都可以自在生活,身后却还有这么一帮出生入死的兄弟需要他照拂。
而这趟押镖,货物也是极为贵重,否则的话,他们也不会冒险走夜路,挑这十八里山路贼匪皆熟睡的时候走路。
倒也不是怕了这十八里路贼匪,相比于他们手中的刀剑,这十八里路贼匪就是显得太过不入流。只是免得那雇主仇家寻上门来,否则的话,还真有些不好对付。
他的心弦始终绷着,脸也绷着,无论是这夜里的异样安静还是天空中的那轮血月都让他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忽然间,管龙涛铜铃般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忽的一挥手,刀上铁环一震,深夜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后面跟着的二三十条汉子顿时停了下来。下意识的手握兵器,向前看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杀气。
管龙涛眉头微皱,眼睛直盯着前面漆黑的树荫之下。那里一片漆黑,即便以他的目力,也是什么东西都看不见。
可他还是盯着那里。
“什么人,出来!”
管龙套低喝一声,手却已经握住了刀柄,那气息若有若无,飘忽不定,不似常人,反倒像是一个得了哮喘的病秧子。
片刻之后,一着黑衫的年轻人扶着树干从阴影中走出。
他的背后背着一黑色斗笠,头顶长发梳的整齐,用一根麻绳束在脑后,长得倒是俊俏,不过脸色苍白的不带丝毫血色,倒还真像是一个病秧子。
管龙涛不敢大意,这十八里路盗匪足有七股,什么人半夜里敢独身一人在这里停留?
“你是何人?”
那青年微微一笑,刚想要说话,便是用拳头堵着嘴巴咳嗽了两声,整张脸上的肉凝结在一起,显得有些狰狞,让人单看他一眼就对他的病痛仿佛感同身受。
青年长出了一口气,只这一会儿,头顶就冒出了一层细汗,对着管龙涛躬身行了一礼,说道:“小生屠林豪,中州人士,路过此地,听说前路盗匪横生,心中实在害怕,不敢走了,还请几位大侠捎我一程,必有重谢。”
听了这话,屠林豪悬着的心也是渐渐放了下来。
毕竟对方看着不像是个习武之人,而且只孤身一人,倒也没什么好怕的。
“姓屠,中州万锦坊屠家和你有什么关系。”
听了这话,青年浑身一怔,脸上神情竟是有些恍惚,苦笑一声,自嘲的说道:“既然有事相求,那么就不瞒阁下,在下本是屠家一偏门弟子,十岁那年外出游学,一直到如今,此行,只想回家看看。”
管龙涛点了点头,心里却是颇不平静。
屠家是中州极为有名的世家豪阀,家中子弟,有能力的都在朝为官,或是在偌大家族中担当重任,稍逊一筹的也是各地闻名的大商贾。
这种庞然大物,即便是一般的高手门派都不敢得罪。
“既然如此,那就捎你一程,其实你也无需如此担心,这十八里路山贼只在白天凶悍,到了晚上,一个个都变成了瞎眼狼,若不是老巢地形险峻,外人不知,早就被官兵给剿了去。”
屠林豪讪讪的笑了笑,说道:“大哥,你说的是,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管龙涛嗯了一声,便支使着屠林豪坐到最后的一辆马车上。
第一辆马车运的是干粮,第二辆则是这次押镖的货物,真的大头,至于第三辆,则完全是为了掩人耳目,遇到危险时弃车保帅之用。
路途比想象的还要顺利得多,一路上,不仅没有遇到预想中的敌人,甚至连个劫匪都没有。
天已破晓,东方的天空呈现出一抹淡紫色。
管龙涛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谨慎小心了一个晚上,即便以他的武功,也是不禁感到了一丝疲惫,再往前走两里地,就到了有官兵控防的城市。
到那个时候,就可以真的歇一歇了。
他转头对着身后的弟兄们笑了笑,说道:“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