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真人双眼微眯,尽管不曾见过方才那一黑一白的鱼群,却也在心中隐隐猜测。
故意干咳一声,似在提醒水色,也像是催促鱼临渊回应之前那番话。
“谢谢你!”
水色似怀春少女一般娇羞地,把手从鱼临渊手里抽回。
说出千年来经常听的这三个字,她似有些不情愿。
毕竟,这是那条傻鱼留给自己的,为数不多的几句话之一。
可身前这位让自己倍感亲切的“暖男”,不仅帮自己祛除了手上的恶念,还破灭数十个黑色“气泡”。
水色也想不出其他的言辞,吐露心声。
反观鱼临渊,听她这句话有些耳熟,见她一袭白衣有些耳熟,却始终记不得,净灵之礼之前经历过些什么。
甚至身为鱼主的鱼临渊,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鱼面”。
戴上鱼面,他才是鱼主。
摘下鱼面,他只是鱼临渊。
可一旦戴上鱼面,有关“鱼临渊”的记忆,都像被封存一般。
他还记得鱼七那句:摘下鱼面,不得超过七息!
可当听到水色那如溪如泉的声音,竟也不由自主,把刚才牵过水色的手,放在下巴上摸了摸。
转而。
顺势放下手,在周围诧异地目光中,又再一次拉起水色那白玉一般的手,放在胸口。
“你是谁?即便修为再高,也不该对我水灵一族的公主如此无礼!”
水仙情急之下,也不再顾忌其他,只能搬出“水灵一族”公主的身份,希望对眼前的“陌生男子”,起到“震慑”的作用。
闻言。
鱼临渊那鱼面上的表情,看着水色有了些许变化。
“水灵一族?公主?”
他声音不大,却足够水色听的真切。
她不明白这奇怪的陌生男子,为何拉着自己的手不愿意松开,又为何对自己的身份如此敏感。
“弱水之灵?”
鱼临渊补充这句的时候,却把蒙着面纱的水色,和明镜台弱水倒影中的那位白衣女子,重叠在了一切。
他认为,她就是,她。
此刻。
鱼临渊那一双黑色的眼眸,就像凡人男子一般,盯着水色渐渐流露出激动。
“公主莫要见外,恕在下失礼在先......我是,鱼......”
见水色默不作声,鱼临渊正要说出自己的名字,却惊讶地发现,像人脸一样贴合在自己脸上的“鱼面”,出现细微变化。
鱼面,似要恢复成龙鱼那张粉白的娃娃脸,然后从他脸上脱落。
耳边再次回荡着鱼七的那句话,“临渊”二字只能生生咽回去。
鱼临渊注视着眼前的白衣女子,即便此时就牵着对方的手,也好似看着那水中的倒影。
遥远,陌生。
原本想要再次将手抽回的水色,在听到那句“我是鱼”之后,仿若自己瞬间被拉回明镜台的湖边。
她望着龙鱼化龙跃过龙门,想要大声喊出他的名字,却只留下一个“鱼”字......
这一刻。
眼前的陌生男子,恰似要填补那句空白一般,就站在眼前。
她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随后微微颔首,取下遮在脸上的那方面纱。
倾世之容,在那双水眸的衬托下,令天地再无颜色。
“我叫水色......你,是鱼,还是叫鱼什么?”
鱼面之下略有惊慌的鱼临渊,黑瞳中淡蓝色光芒一闪而逝,他似一个被看穿心思的鱼儿,仓皇中逃避着。
经过方才,他明白一件事。
只要他亲口说出“我是鱼临渊”,那鱼面就会自行脱落。
虽不知超过七息会对“人道”产生何种影响,但身为鱼主,更不能如此草率。
“我是,鱼主!”
不能轻易说出自己名字,却也不能当着“水灵一族”说谎。
鱼临渊只好自作聪明,道明他现在的身份。
现在的他,的确是鱼主,也的确是鱼临渊,可终究在“鱼面”的影响下,他只有作为鱼主的记忆,本能地接受宿命指引。
水色闻言,会心一笑,重新将面纱遮在脸上。
她感觉得到,这陌生男子所言为真,却隐藏着些什么。
可她也清晰地感受到,对方从始至终,胸口的温热都未曾改变,更没有任何杂念和恶意。
可不知为何。
水色心中闪过一丝丝失落。
当她听到那声“鱼”,当她亲手摘下面纱,让他看清自己的脸。
她那弱水所化的心里,竟盛开着四月的桃花。
她殷切地希望,自己将真容展现在这个“熟悉而陌生”的男子面前时,他能像明镜台湖边那条天龙一样。
贴近自己,高冷地说一句:你叫水色,我没忘!
......
水色不知道。
站在她面前的就是曾经那条傻鱼,那个叫鱼临渊的天龙,那条千年时间只会吐七个泡泡,说七句话的龙鱼。
水色同样不知道。
那条生着娃娃脸的傻鱼,此时此刻正戴着会自行变幻的“鱼面”,以年轻男子的模样,出现在这里。
水陌,鱼生。
或许此时的鱼临渊,说出自己名字,摘下鱼面,水色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还是会想。
那条傻鱼,是男是女,爹娘是否健在......
借着重新遮好面纱的机会,水色自然而然地收回右手。
她不知道“鱼主”是什么身份,只知道它不像一个名字或者灵号。
既然对方有意隐去真名,她索性也没有再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