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山这态度,多半不会主动挑明。
要我猜,我不想猜。
这样阴魂不散对付我的人,怎么可以随便猜?
我怎么舍得随便猜?
眼下,我要在意的是秋山抵在我腰后的刀刃,是我怎么逃脱这样的场景。
祝榕榕身手确实不错,要做我的保镖是绰绰有余的。
但她是陆成林的心头肉,注定我不能把她当保镖。尤其是,陆成林给了甜头又威胁我后。
我稍微调整了情绪,“秋山,不管怎么样,你先让我开出去吧。这里人来人往,我觉得对你不太方便。”
她冷嗤一声,却没有反对。
装作无事,我挺直腰板把车开出停车库,开出林氏。
“停下。”离公司不远,秋山就迫不及待命令我。
秋山有兵器的优势,我乖乖配合。
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并不满意她罪行暴露后被遣送札幌的结果。
我还想让她再痛一点呢。
依照她的指示,我将车停好。左右挨着的都是空车,天色又变得昏暗。就算我这车震一震,旁人还要以为我和谁玩激情呢,未必会多管闲事来问一问。
再者,秋山已经是坐实罪名的杀人犯,她应该不会有这么多的顾忌。
“秋山,你想要怎么私了?”我熄火,透着薄薄的灯光,看着她依然如初的脸庞。
她还年轻,经历再多的事,憔悴都不会写到脸上。
腰间的压迫感变得清晰,轻微的痛从一点扩散。
“杀了你啊。”秋山凑近我,声音里带着一股调皮。
我说:“那你杀。”
她像是不信,“你说什么?”
回过头,我手腕一弯,反手扣住她的手腕,“我让你杀,怎么,不敢了?”
“你!”秋山似是不敢相信被我攻。
我从她手里夺过匕首,直逼她的喉咙。
“秋山,我不信你就这点本事。”我太用力,座椅微微后仰。
她此行可谓孤注一掷,我不信她没留一手。
窸窣一阵,我的腹部再次被什么抵住。
挤在逼仄的车内,我的感官是被放大的。回江城后经历太多事,我当然知道枪是什么。
我露出微笑,“秋山,我们要不要比谁快?”
她冷哼,“林舒,我孑然一身,没什么可失去的。那你呢?你有你爱的陆时,你爱的儿子,你父亲期盼着完成的心愿……林舒,你跟我同归于尽,输的是你!”
我轻飘飘反问,“秋山真纪,你真的一无所有吗?”
“什么?”她下意识反问。
见她上钩,我稳若泰山,“秋山,你拥有的,远比你以为的多。”
她突然放大瞳孔,尖声道,“你闭嘴!”
我将她的括她微微颤动的肩膀。
轻轻上扬嘴角,我从从容容地问:“秋山,难道你连听我说话的勇气都没有吗?”
她一激动,食指摸到扳机。
我并不手软,将匕首往前一抻,刀刃嵌进她如脂如玉的皮肤,渗出细细的红流。
“林舒!”她气急败坏,漏出尖叫。
我气定神闲,“秋山真纪,我在这呢。”
她终究,没有选择两败俱伤。
如果仅仅是要我死,她不必亲自来。
但她想要什么,我是想不明白的。
“林舒,把陆时叫过来。”僵持之下,她突然说道。
原来是陆时。
她念念不忘的,是陆时啊。
我挑眉,“可以。”
想必她费尽周折都无法接近陆时,只好从我这里入手。
依旧是一枪一刀抵着,我在她的监督下拿出手机,约陆时出来。
我没有给陆时任何暗示,看起来就像是我临时起意像要跟他约会。
陆时几乎秒回:好。
扔了手机,我说:“这下你满意了?”
她眸色转冷,绷着脸不搭理我。
我再次露出浅浅淡淡的笑,“反正都是等,不妨听我说几句?”
她抿紧玫瑰色的唇瓣,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秋山,你比你以为的要富有。松下理佐是真的爱你,他每走一步,都是因为你。得知你被折原光押回札幌后,他第一时间咬舌自尽。我猜,他不想见到你落寞,更不想被逼着去指证你的罪行吧?你看到松下被折磨的照片了吗?哪怕他脸上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他依然有着坚定的意志,不出卖你的意志。”
学生时代我在广播站工作过,知道怎么练出一把好嗓子。我为了渲染气氛,压低调子,放柔声音。
手机并未离手,我翻出松下的照片。他在狱中,换了囚服剃了板寸,脸上血肉模糊。那是苏唯一拍的,他丢了证据很恼火,留在札幌几日,做的事情可不少。
她匆匆一扫,而后别开眼去。
“秋山,其实你知道,松下是用自己的生命在爱你。你利用他的时候,你也清楚,这世界上再不会有第二个人像他一样爱你了,不是吗?你在憎恨着什么,可你又在做什么?陆时再吸引你,何曾给过你回应?可是松下呢?他为爱你而生,又为爱你而死。他死了,秋山,松下理佐死了。”
她冷声,“我知道。”
话中她极力想要压制的波澜,我听出来了。
她毕竟还小,想要变成铁石心肠、冷情冷心,还没到那种境地。
松下对她如此执着,连死都不惧,那在生活中,肯定是无微不至。细枝末节的事儿,我无从得知,可秋山想得起来。在我有意强调松下的情况下,她怎么想不起来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