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换了环境,或许是真的太累,初禾睡得很沉。
正欲推门而进的人被横来的单臂阻止。
“墨大人,主子熟睡不喜被打扰!”
墨言淡淡瞥了眼这位身手不凡的护卫,元素。
侧旁房间,准备开门的手放下,伸伸腰,继续躺倒。
元素稳稳站着,稳稳的受他审视。
小小僵持了一会儿,墨言转了身,自初禾另一边厢房进去。
凌晨,天微微亮的时候,初禾翻了几下身,揉着肚子起了床。
“主子怎么起这般早?”
“我梦中记起,昨日似乎没有吃东西,便如何也睡不着了。”
这个时辰山庄里自然不会有厨子起来。
“无碍,就是睡不着,也没说这会儿就要吃,你进去休息,我四处溜转一圈。”
“属下不累……”
“遵命就是了,在这里,我还能出什么事儿不成?”
元素不再多言,进了她入住的房间,因为,他听见侧旁房间凌玖泉的脚步声了。
比起墨言,这个人确实比较放心。
初禾深吸着清新,舒展着筋骨,四处欣赏,“这景色还真不错!”
“的确!”
她没回头,“我惊醒你了?”
“嗯,你说你饿了!”
“昨日墨言可是瞧完病了?”
“不知,我没随他去,大抵是瞧完了,只知他很晚才回到房间。”
“什么病要瞧那么晚?”
于她的喃喃自语,他只是笑笑,未答话。
“……呃……”
神游的初禾赶紧稳了身形,垂眸看脚下这不深不浅的坑,前面也有数多。
“这……有何用?”
她转眸问侧旁的凌玖泉。
“少夫人挖的……”
墨言微微打着哈欠自身后过来。
“为何无故挖这多坑?没有人填埋吗?”
“无用,她每晚都会挖,直到累极之后才睡去。”
初禾狐疑的看着这多坑,“她得的什么病?”
“月前,她生下一对孪生子,没活过十日,双双夭折,承受不住,便夜夜挖坑,想找回自己的儿子。”
“你可是能治好?”
墨言盯着面前的坑,“心病,无药可医,这孩子不是方少主的,是她与别人的,所以,她怀疑是方少主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但她又很爱他,无法下手为自己孩儿报仇,才以此折磨自己。”
初禾望了眼凌玖泉,回眸,“她很爱他,怎会有了别人的孩子?”
“似乎是被逼迫,方少主不想提及此事,我也没多问。”
初禾移开目光,看前面几树零散飘落的樱花。
墨言随着她的视线,什么也看不到,因为自昨晚开始,心烦乱的很,说不清究竟为何。
或许看到方唐眼中无奈疼惜,错综复杂的情绪。
或许是方沐不知疲倦般的挖着坑,却对自己说,“我什么病都没有,只是睡不着罢了!”
亦或许,那一霎那间,他想到了她。
……
饭桌上,方唐依旧温文尔雅,初禾却看出了深深地疲累。
之后,她特意见了方沐。
推开门的瞬间,她就惊坐起,初禾暗自摇头,这是防备?
看到初禾,赶紧下了床,“民妇见过太傅大人!”
“无须多礼,你叫我初禾就好。”
初禾扶起这个满面掩不去憔悴的人儿,褪了鞋,与她同床。
“太……初禾,这不妥!”
“没什么不妥……”视线随意打量着寝室,“你应该知道,我的夫君楚释宁,于不久前另立妻室的事情吧?”
说完,她又浅浅的笑笑,“或许你都不知道他还有我这个妻子吧?”
“民妇知道祭司大人如今有两位夫人,各有千秋,不同凡响。”
于她的回答,初禾只莞尔笑着点头,“你没了孩子,我完全能理解那种痛楚,但那不是你与心爱之人的孩子,为何还要如此折磨自己,折磨他呢?”
方沐脸上浮现出凄楚,“你说的不错,那不是我与他的孩子,是他弟弟的。
我自小是被方家收养的,与方唐相爱,新婚前两日,方义闯进来,夺了我清白之身。
再无颜面嫁给他,可方义却不知所踪,留下书信说去云游。
方唐决定婚期如约举行,本就心怀内疚,却又有了身孕,我试图离家出走,几次都被他带回来。
他说要我生下孩子,总归都是方家的,这孩子他认。
郁郁着生下孩子,却又不幸……”
她哽咽着,初禾默默拉过她的手,“但你不该怀疑方唐,他对你的爱,连我这个外人都能一眼看出。”
“你不懂,我们吵过很多次,对他的感情,都快变淡了。”
“我懂,但过去的已经不可能重来,或许,上天就是给你们一个全新的开始,没有任何阻碍。
既然爱他,就好好抓住,这一生很短,又有许多未知,不定某一日,他会永远离你而去……”
方沐轻颤了一下,凝视着初禾。
“这种体会我有,很绝望,所以,你该好好珍惜,别等事后追悔莫及。”
方沐并不知初禾所说的是生离死别,但她理解的另一层意思,也足够震颤心神。
初禾又随意的看看窗外,随意的说了句,真的是随意,“我进来时,似乎听到有个女子叫方唐表哥,庄子里又来客人了?”
这不妙,万一他被事情缠住,岂不是忘了自己匕首的事儿!
方沐立即下了床,遣来婢女梳了妆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