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连城又一次把薛人妖叫到了屋子里。
虽然让沐七夕想办法说服他，但其实百里连城和沐七夕都没抱太大的希望；
都已经做好了要费些手脚，或者说服失败，最后只能强行杀了他的心理准备。
哪知，薛人妖却是主动提了出来：“我知道，你们留着我就是为了圆阵，我可以帮你们。”
“这几天，我想得很清楚了，我就是一个被人算计，早就已经确定要被牺牲的棋子。”
说着，他自嘲地哼了一声。
骷髅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是声音里的自嘲意味相当明显：“亏我还做了那么久的美梦，真以为找到一条捷径。”
“以前，我总是和上安老鬼不对盘，我总觉得他笨，却没想到，真正笨的人，是我。”
“到最后，我竟然还需要他来点醒我。”
他又自嘲了一下：“我不知道你们圆阵的目的是什么，我也不想问。”
“但我想，你们需要的应该是我彻底魔化后暴涨的武尊七阶的魔力。”
“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我明明有武尊七阶的实力，却根本不敌百里连城的一根手指头。”
“因为，他是真的武尊，而我，是冒牌的。”
“就算力量上去了，境界没有提升，也根本没用，还搞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
沐七夕和百里连城对视一眼，都有些吃惊；
他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他是真的想通了，想不到，彻底魔化后的薛人妖，竟然还能想通这些。
这些东西说起来不难，却真的没几个人能看透；
特别是已经彻底被魔气侵蚀，连身体和元力都没有了的薛人妖。
仿佛是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薛人妖冷哼一声：“你们当本尊这一千多年的日子真是白过的？”
好歹他也是一宫之主，好歹他也是凭自己的努力修炼到了半武尊，好歹他在这一千多年间从未懈怠；
有些东西，他只是暂时被蒙蔽了眼睛；
一旦醒悟，就不会再受摆布。
况且，他很聪明，举一反三，一通百通，想通这些东西，对他而言并不难。
“薛人妖，你，可惜了。”
这是沐七夕的真心话。
她觉得，薛人妖也是一个人才，只可惜，被人误导，走错了路。
薛人妖哼笑一声，摆摆手：“我不需要你的同情，虽然想通了，但我还是恨你。”
“你从来没有要帮我的意思，却虚情假意地让我以为有希望。”
“你不帮助我就算了，还一次又一次地让我品尝失望。”
“每一次，你都是先把我捧得高高的，让我错觉自己无所不能，然后再狠狠地碾碎我的希望，践踏我的理想。”
“你做得有多绝，我就有多恨你，这个不会因为我想通了就没有了。”
反正都要死了，他也没有什么再惧怕的，索性直言不讳，有什么说什么，再无顾虑。
沐七夕无奈地摊手耸肩：“我对你的态度，取决于你对我的态度。”
“我们刚进来这个空间，甚至是还没到这个空间以前，你就处处和我作对，想杀了我……”
“我没想杀你……”
薛人妖打断了她想解释，又被沐七夕抢回了话：“把我炼制成傀儡，和杀了我有什么区别？”
“或许你到现在都还认为，给我留一命就算是恩典了，可是，你看看我现在的生活。”
“我有疼我爱我的丈夫，有即将出世的孩子，有拥护我关心我的亲人朋友，最重要的是，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自由。”
“你让我放弃这些，去做你的傀儡，你觉得，我会心甘情愿，感恩戴德？”
“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顿了一下，她摆摆手，总结道：“算了，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再说也没用了。”
“总之，你一开始就选择了与我敌对，而我，总不能把敌人当老祖宗供起来吧？”
“所以，既然是敌对，那么你做什么，我做什么都无可指责。”
“就像，我从来没有怪你算计我，针对我，攻击我，让我受伤，还差点死掉的事啊，你总不能要求敌人对你仁慈？”
“算啦，说起来又越说越多了，总之呢，我的意思就是。”
“既然我们是敌人，那么你做的一切都是合理的，我生气，我反击，但我不恨你，就是如此。”
薛人妖没有答话，愣愣地站在屋子中央，貌似是在思考她说的这些话。
百里连城和沐七夕也没有催促他，留给他最后的领悟时间。
过了好久，久到沐七夕都快睡着了，才听到薛人妖沙哑的声音传来：“如果，一千多年前我能认识你，或许……”
“或许”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也没有必要再说。
时间不可逆转，再说什么都是多余。
“我可以帮你们，你们要把我怎样都行，但我有一个条件。”
或者，这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反正都逃不过一死，现在还能拿来交换条件，何乐而不为？
沐七夕和百里连城交换了一个眼神：“你先说，我们不一定答应。”
薛人妖有他的算计，他们有他们的主动权。
实在不行，强行杀了就是。
薛人妖转看向百里连城：“帮我把灵魂分出一缕保存，我要亲眼看看，真相到底是什么。”
就这样糊里糊涂地死了，以前的一千多年居然都是虚假的，这让薛人妖无法接受；
即使死了他也不会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