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林中树木繁茂,遮天蔽月,一点星月之辉都透不进来。只有夜枭的长戾,在这黑暗的密林中回荡。
钟晴又惊又怕,跟在胡四身后,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居然发现了张生的另一只鞋。这次连胡四的脸都吓得惨白,两人相视一眼,仿佛预见到了张生的悲惨下场。
林中弥漫着肃杀恐怖的气氛,二人顺着张生的气味摸索,又走了几步,居然听到林中传来剧烈的喘息声,似乎有男女在林中苟合。
胡四忙提起袍角,向声音来处跑去,钟晴又害怕又伤心,跟在他身后,寸步也不敢离开。
两人跑过了一处茂密的灌木,只见小诗正趴在张生身上,像是在闻着可口的食物般嗅着他的体味。
而张生衣裳不整,躺在地上任她摆布。
“阳气不足啊,你年纪轻轻竟然肾虚,幸好是茅山黑道要的人。”小诗不大满意,连连摇头咂舌。
“你趴在他身上干吗?”钟晴见到这香艳的一幕,立刻将悲伤和惊恐都抛到脑后,只有怒火中烧。
“他肾虚……”小诗抬头回答。
可她话未说完,钟晴气得冲上去,一把将她从张生身上推下。
“岂有此理,连他肾虚都知道了,狗男女!”她气得破口大骂。
“别误会,我们没做苟且之事……”小诗长睫微颤,脸庞一红,轻轻垂下了头。她一娇羞,就显得钟晴的猜测格外龌龊。
“小诗说这里是聚天地灵气,躺在这里可以医治我的肾虚……”张生也忙替小诗说话。
“小诗?你叫得那么亲热,进展到连‘姑娘’两个字都省了!”钟晴听了他的话,怒气更上一层楼。
“牛兄弟连肾虚都让小诗知道,关系再进一步也是理所当然啊?”胡四不知钟晴为何发这么大的火,忙也替张生二人说话。
钟晴被他们三人抢白,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最终只能提议快点离开这黑压压的林子,要治肾虚可以回四季楼。
这场花灯会过去,她不但没有抢回张生,倒让张生和小诗的关系更进了一步,显得自己既小气又龌龊,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六、
次日天色刚蒙蒙亮,四季楼的后院中就传来了古怪的叫声,那声音时而如杀猪般高亢地叫,时而又如母鸡般咕咕乱笑,仿佛得了疯病一般。
“那青丘狐古怪至极,为了不节外生枝,得赶快将你这宝贝带回去找茅山黑道领赏。”小诗正站在床边,一边为张生胡乱施针,一边看向守在门外的胡四和钟晴。
“我是宝贝,哈哈哈……宝贝!”张生癫狂地乱笑,显然已经神志不清。
“哼,不知羞,伤风败俗。”钟晴吃醋吃得失去理智,站在门外偷窥,只顾得批评光着身子的张生。
“小诗姑娘在帮牛兄弟医治肾虚,要施针当然不能穿衣服。”胡四随口解释,但目光却不离开小诗半分。
他总觉得小诗有些不对劲,浑身散发着令他举得十分熟悉,又非常虚幻的气息。似乎只要一眨眼,这个千娇百媚的小美人,就会变成另一种生物。
当天张生被小诗扎成了一只箭猪,但脸上仍挂着傻乎乎的笑容。一直到次日午时,他拿着扫帚打扫庭院时,脸上的笑容仍未褪去。
被施了针的他,精神饱满,动作有力,只是怎么看都像是脑子里缺了跟弦,不复昔日机灵聪明的神采。
“看你春风满面,特别开心啊。”钟晴恰好端茶经过,酸溜溜地打量着他。
可张生仍面带傻笑,埋头扫地,眼中只有落叶尘灰,根本不理她。
“我跟你说话,你听不见吗?”她气鼓鼓地问。
“除了小诗,我不会跟其他女子说话的……”张生木然地回答。
“岂有此理,没有我你们会相遇吗?”她不服气地问,“她到底有什么好?你们一个个都说她美。”
“仰抚云髻、俯弄芳荣、薄粉敷面、细润如脂、粉光若腻、秀眸惺忪、绛唇若日……”张生一张嘴,就劈里啪啦地说了一大串,文采斐然,妙语连珠,听得钟晴目瞪口呆。
“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他仍滔滔不绝地夸耀小诗的美色。
“够了,哼!难道这世间只有她一个女子有纤腰微步吗?”她越听越不服气,怎么看自己也是个窈窕靓丽的美人,凭什么没人夸她呢?
张生仍手持着扫把,摇摇晃晃地扫地,完全没留意到钟晴被气得铁青的脸色。她愤愤不平地离开后院,去媒人馆找小诗了。
哪知她还未走到媒人馆,就见大街上有几个男人似丢了魂,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一个身穿藕色纱衣,顺着低垂云鬓的少女身上。
少女一步三摇,如弱柳扶风般在街上旖旎行走,姿态优美惑人,却正是她要找的小诗。
钟晴心下不甘,跟在她身后学习她走路的样子,可却如东施效颦,怎么看都像是个硬邦邦的木头在乱晃,再扭几步连路都不会走了。
小诗眼风一扫,已经发现了跟踪她的钟晴,忙快走几步,拐到了一处暗巷中。
钟晴好奇地跟过去,只见小巷中污水横流,鼠蚁乱窜,不知道如花似玉的小诗来这种地方干吗。
她又走了几步,却见小诗站在暗巷身穿,一双纤纤素手中抓着一只硕大的老鼠。老鼠吱吱乱叫,听起来甚为可怕。
“哼,叫什么叫,这就吃了你,让你增添我的美貌。”小诗狞笑一声,就要将老鼠活活送入口中。
钟晴被她吓得两股站站,再也忍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