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阿罗带着狂热而恭谨的神态退出府去，阿扎的脸上泛出一丝难得的温情来。
唉，阿罗这小子，一不留神，倒还真的成了大人啊……
自我从大长老和阿父的手里接过那枚狼印，那枚四四方方的，小小的却象征着苍狼族权力的狼印后，这么多年来，我殚精竭虑，一直为兴盛苍狼，重建柔然的状志而谋划、而四处征战，这些年，何曾好好地歇一下啊。
倒还真的把身后的这个小鬼淡忘了……
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一片柔情泛起，好多好多原以为永远消失了的镜头却又重新在眼前映过，阿扎静静地站在庭院中，任这秋日的余晖，如同阿母温暖的手一样抚遍全身。
依族中的规矩，九岁那年，自己第一次出去射猎。呵呵，箭法太差、运气也太背了，狼、獐、鹿这些大野物连毛都没看见，甚至连野兔都找不到一只。回来的路上，顺手掏了一只黄嘴小鸟。拿*中，大家都取笑我，只有阿罗，还不大会走路的阿罗紧紧地拉着自己的手，用崇拜的目光看着自己，为自己庆祝……
一转眼，阿罗也十岁了，也应该出去参加射猎了。这小子，真够淘气的，居然和同去的族人跑散了，天快黑了都还没回来。大家都担心不已，但阿父阿母说依照祖规，必须要他自己找到回来的路。自己悄悄地骑着马跑了两个时辰，才在空旷的草原上找到正在号啕大哭的他。看见我来了，这小子，居然抽泣着笑了。
…………………
天真的阿罗。
无助的阿罗。
欢笑的阿罗。
浮现在脑中的阿罗，与头脑中越来越清晰的英气勃勃、沉稳不凡的阿罗重叠：
“阿罗唯大哥马首是瞻，决不二心。”
“阿罗唯大哥马首是瞻，决不二心。”
“阿罗唯大哥马首是瞻，决不二心。”
好啊！
天兴我族！
长生天庇佑！既让大周这个世代强仇慢慢地衰弱下来，又送给我象阿罗这样勇武、忠心的猛士！
大事可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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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很安静，除了能听见个别急促的呼吸外，就只能听见室外密集的脚步声与严厉的口令。
室内的气氛很肃穆，甚至于有种肃杀的感觉。
阿扎将军褪下了平日行军的铁甲，披着一身玄色的长衣。衣似用粗布所制，胸膛的位置绣着个大大的狼头图案。狼头狰狞，极欲待人而噬。
进来的众将见他如此穿着，不管身着战甲是否方便，都依照族规深深一礼。然后依照军中职位高低，勿勿依次站列。
平日里，阿扎宽以待人，有人以礼相对，他必以同礼相回。此次，他却甚是高傲，生生受之。
领健士在一侧的阿罗心下了然：
赵胜在灵州屯兵，虽不知何为。但的确挡住我族南下之路，必要破之而后快。而灵州城坚、军众，我族以少击多，胜算甚少。即便攻下灵州，也是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惨胜之局。兄长显然是怕各部落反对，叫嚣回兵，先穿上了这件族中只有大长老才能穿的法袍，嘿嘿，先震你们一下。
阿扎面沉如水，从众将脸上一一扫过。他年岁虽不甚高，仅仅十四岁，却由于长年执握大权，此刻又身着族内象征无上权力的法袍，自然生出一种巍然如山的气势，不怒而自威。
下首众将虽知主帅审视，却似乎连抬头相对的胆量也没有。个个口观鼻、鼻观心，作老僧入定之势。虽俱不出言，但却个个面带疑惑，显然不知大将军为何急召至此。
众将之后，便是阿罗亲率的苍狼营健士，个个顶盔贯甲。
半晌
阿扎沉稳的声音响起：“各家弟兄辛苦！”，
众人俱拱身而言：“末将不敢居攻，大将军辛苦。”
阿扎站起来，再次沉声道：
“临行之时，我得大长老垂青，授我法袍以震慑军中不肖之徒。同时，也授我临机专断处置之权。
这一次，大家都知道，我全族合兵十万，南下的目的就是破陈。陈和我们苍狼族是势不两立的对头，你们的族长、我的阿父就是死在陈国人的手里面的。
我们苍狼人，来去如风，纵横自在，草原上谁不怕我们？但是你的族长，我的阿父死在了陈国人的手里，死在了大散关前，死在陈国人的巨弩下面。
这是耻辱，奇耻大辱！！！”
众将个个红着眼睛，咬牙切齿。
“大将军”，一将大步跨出列来，阿罗却认得他是族中有名的勇士木吉。
“大将军，陈国人与我族有血仇，此仇只有用陈国人的血来还。我，木吉，在此对长生天起誓：此生必追随大将军破灭陈国！若违此誓，有为此箭。”
说完，不待众人反应，一翻手从背后箭壶中取出一箭，生生折成两半。
阿扎大喝一声：“好木吉，好勇士！！”
此时，其余众将也齐齐拔出一箭，折成两截，弃之于地。
“此生必追随大将军破灭陈国！若违此誓，有为此箭”
阿扎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多忠诚的勇士啊。
他双手虚虚一按，制住众将，又道：
“一举灭掉陈国，除了报仇之外，还有天大的好处。其一，可以打通一条由草原直至中州的通道，迁移族人到中州来，让我族人能够远离风雪、饥寒、疫病之苦。
其二，我苍狼族也可自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