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以后
天明之后,随着山顶大宅遇袭的消息在翡翠港城中迅速传播开来,翡翠港城的市民们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极大地震惊了。现在可不比中古时候,城里人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听说过有组织的强盗袭击事件了?不要说强盗打家劫舍,自从帝国建立起对各地的有效统治,制止了各地贵族领主之间的私斗,社会治安已经大为改善,近年来连剪径劫道的事情都很少听说。现在突然发生袭击贵族宅邸杀人放火的恶性案件,而且就发生在一座繁华城市的近郊,不免人心惶惶,城里一时之间流言四起。
虽然莫德尔家族已经没落了,但是毕竟也是这一带的老牌贵族,在当地还算有些影响力。如果连这样的人家都无法自保,试问一般平民百姓谁能有安全感?
就在这个当头,仿佛所有的坏事故意凑到一起发生似的,又传出了麦康恩家的当家去世的消息。翡翠港城的“最荣誉市民”,本地最大的金主,白手起家的一代富豪,老麦康恩在经历两次中风之后,于病床上挨了两个晚上,终于顶不住岁月和病魔的双重侵蚀,撒手人寰了。
翡翠港城的市民们听到这个消息时,大多数人的心情很复杂。平心而论,老麦康恩虽然一贯以来吃相不太好看,利用巧取豪夺的手段积累了大量财富,让不少人为之侧目;但是他的投资和经营确实对翡翠港城的复兴功不可没,大家通过切身体会感受到了自己的生活水平比以前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跟着我有肉吃”——这粗鄙的言辞是老麦康恩当初向市民们许下的诺言,而事实证明他确实做到了这一点。在这个大多数平民阶层依旧靠烤土豆和煮豆子补充能量和蛋白质的时代,每天晚餐的面包中能夹进一片咸肉或鱼干,简直是如同帝王一般的生活。
所以,人们还是给与了这个老人家足够的敬意。翡翠港城的几家报社连夜改版,忙坏了编辑和印刷工人。在第二天的报纸上,纷纷把老麦康恩去世的消息安排在头版头条上,占据了大量的篇幅。小编们用自己生花的妙笔,极尽所能地向逝者献上极尽阿谀奉承的肉麻悼词。至于山顶大宅遇袭的消息,则被挤到了不起眼的一角。
人们在街头巷尾和酒吧食肆中,一边阅读着当天报纸,一边交头接耳地交换着各种最新的情报或者流言。老麦康恩的去世让不少人忧心忡忡。麦家的崛起全靠老麦康恩一手苦心经营。如今换了个当家,继承者小约翰的人品令人非常不安。此人在生意场上缺乏建树,但是在风月场上却早早博得浪子之名,吃喝嫖赌无一不沾,而且好大喜功,喜听奉承之词,不爱苦口良言。麦家偌大一个家业交到这样一个人才手上,不少人并不看好麦家以及翡翠港城的前途。有些心思活络的商人已经开始动起了转移资产和生意的念头。
在一片愁云和疑虑之中,至少还有一处地方一个人的感觉良好,这就是约翰少爷本人。麦家的新任当家现在正在他老子的办公室内,翘着二郎腿,叼着雪茄烟,坐在属于办公室主人的那张宽大的靠背椅上。单看室内的装潢陈设,很难想象这里曾经是一位个富甲一方的大富豪的办公场所。室内的装修非常简单,家具都是市场上常见的廉价货,而且大多数有了些年头,部分还有了破损。就比如此时被约翰少爷坐在屁股底下的那张靠背椅,就在不起眼的部位打了几个补丁。不过这些垃圾马上就要成为历史了。
新时代自然要有新气象!就在刚才,约翰少爷刚刚谈妥了他继任麦家当家后的第一单生意。城里最大的高档家具经营商马克先生临走时笑容满面,成为了今天城里最开心的人。约翰得意洋洋地依靠在椅背上,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环视室内,想象着这间办公室获得新生后的瑰丽样子。他等待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这个老不死的老头子总是牢牢地占据着这个位子,让他虽有满腔抱负却无法实施。外面那些有眼无珠的人们总是在背后议论他如何如何,却不知道我们的约翰少爷属于“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那一类人物。现在终于有机会让他用实际行动来打这些愚人们的脸!
而且,仿佛上天有意让他好事成双一般。昨天晚上一群不知从哪里来的强盗团体袭击了山顶大宅,替他一举除掉了早就看不顺眼的莫德尔家。虽然在现场发现了几具疑似强盗的尸体,经调查属于城里治安队的某些成员。不过这些人都是最近由邓肯爵士介绍进来的新人,刚好可以以此为由搞掉和他一直不对付的邓肯爵士。
在约翰的授意下,经由他在治安队的代理人插手,把“勾结强盗出卖主家”的罪名强安到了那个曾经得罪过他的嚣张小管家身上。至此终于出了一口恶气,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吃不了兜着走,今后少不得苦头吃!约翰一想到这里就止不住地露出贱贱的笑容。
唯一可惜的是莫德尔家的那个病小姐,其实也算一个美人,如果接进城来好好调理调理,养好了身体和容貌,倒是还可以玩弄个几年。如今白白便宜了那些强盗。平时也没少看某些读物的约翰少爷不禁在脑海中想象起了昨天晚上在大宅中发生的某些儿童不宜的情景。
(注:带队抓捕李维的那人并未将昨天晚上在“美人鱼”旅馆发生的所有事情告诉约翰)
约翰少爷,如今是老爷了,用两根手指捏起了放在办公桌上的一张信封,眯着眼睛看着上面的字。